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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利忠离开以后，县丞撩起下摆，左腿翘在右腿之上，贴着椅背，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你不想说话，我倒想和你说说。”
“不想说也没事，那就听我说吧。”
“你觉得你没做错？觉得张平该死，于是便将张平杀了？”
“张平该不该死我不知道，但是你作为捕头，如此行事，将我大唐刑律放于何处？”
“你是捕头，不是那些江湖中
人，做事自然要按规矩行事。”
“觉得我对不起县丞这个职业？不止你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
“可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四年，从以前坐到现在，如今还将坐下去。”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比别人都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似乎有些口渴了，县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擦了擦胡须上的茶水，“杀了一个张平，你能保证不会有李平，刘平，王平？”
“即便要杀，也该拿到缉捕文书，带回衙门再做处理。”
“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但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洛阳嘴巴动了动，心里有句骂人的话想说，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算了。
只是你的话太多了吧？洛阳腹诽道。
“怎么，害怕了？”一直盯着洛阳的张二爷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由坐直了身子。
“其实你这事，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县丞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右手食指轻抚着自己的胡子。
“嗯？”洛阳有些意外于性邓的究竟想说些什么。
“你还年轻，毕竟年少轻狂，做出这样的事我能理解，”县丞顿了顿，“张平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也不该将他就地击杀，这样一来，便有些麻烦了。”
“所以呢？你不是判我死刑了吗？”洛阳配合道。
“我可没这个权利做这个决定。”县丞摆了摆手，“我和张捕头一样，只是奉命行事。”
“哦？”洛阳表情微愣。
“按说这事该廖生廖大人处理，只是廖大人似乎不太想管这事，老夫也只是当一回恶人，审一审一众捕快衙役心中的英雄。”县丞惋惜道，“我本来可以帮你争取一下转圜的余地，只是你这般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说罢，县丞重重地叹了口。
“那，如何才能……”洛阳试探道。
“如果你信得过我，只需将你所掌握的证据交付于我，我自然会在刘大人处替你争取从轻发落。”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若不是提前知道张二爷身后的人便是眼前这位，没准洛阳就信了。
“我知道了。”洛阳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你话真多。”
“嗯，嗯？”邓县丞的脸色顿时布满寒霜，“老夫好心替你着想，不成想确实是自找没趣，既然如此，那你便等着接受应有的惩罚吧。”
“哦？我犯了什么罪？”洛阳索性坐在了县丞下手处，将两只被手镣束缚的手搭在膝盖上。
县丞面部肌肉跳了又跳，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压抑心头的怒火，“来人，把罪犯带下去。”
“是。”在门外等候多事的小吏立马进了屋，指挥着两名衙役上前按住洛阳的肩膀，“押下去。”
洛阳没有挣扎，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任由两名衙役提起，双脚在空中摇晃着。
这个姿势虽然不雅，但是总好过自己走路。
昨晚一夜没睡，想着进了牢房能好生休息一会，谁想到一个苏乐，一个淳生，愣是念叨的洛阳脑袋疼。
好不容易让两人闭上嘴，又被张利忠带了出来。
现在随便找个地方一躺，洛阳都能睡着。
反抗不了，就先睡一会吧，洛阳心想，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不做所谓。”看着洛阳昏昏欲睡的模样，县丞铁青着脸怒道。
“大人，人该带去哪里？”看着怒火中烧的县丞，小吏小心翼翼地问道。
“带下去好生看管。”县丞起身，随意地看了眼小吏，拂袖而去。
“是。”小吏对着县丞的背影躬身行礼道，转过身来时，脸上哪还有半点谄媚的笑容。
“走吧。”小吏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一副有些病态的笑容。
这不是县丞第一次交代自己好生看管人了，其中的意思不用说他也明白。
监牢里总会有那么些囚犯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而死去。
只是可惜大唐律法里，判死刑是需要三司会审的，自己是无缘看到这名少年人头落地的场景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砍头的时候，自己还吐了，可是多看几次，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也化作了难以言表的刺激感。
手起刀落，猩红的血液从脖间断口处喷涌而出，溅在脸上温热的感觉实在令人着迷。
小吏知道这是这种病，可人生在世，谁又没有点什么病呢？
这都正常。
还不知道自己将会迎来什么下场的落在，在两名衙役的臂膀一下，沉沉睡去。
……
打法走了惹人心烦的王德，赵巡趁着空闲，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只是养着养着，不知道怎么地就睡着了。
睡梦里，赵巡将一众喊自己赵大脸的家伙狠狠揍了一顿。
就这还不解气，正打算扒了王德裤子用木板打屁股的时候……
“大人，大人，赵大人……”
急促的喊声将赵巡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
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赵巡面色不善地看了眼赖青云，没有半点被人抓住开小差的觉悟，“怎么？”
赖青云心头咯噔一下，看样子赵衙头先前被王捕快激出来的真火还没消。
只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于是赖青云硬着头皮说道，“洛捕头被县丞邓大人抓走了。”
“嗯？”赵巡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道，“邓才？”
“就是邓大人，我刚才去监牢寻洛捕头，可狱卒告诉我，洛捕头已经被邓大人派张利忠捕头带走了。”
“张利忠？”赵巡脸色难看了几分，前任衙头死后，张利忠可是已经的竞争对手之一。
可升迁一事，谁又说的好。
只是张利忠什么时候和县丞勾搭在了一起？
“张利忠，邓才。”赵巡嘿嘿一笑，离开了身下的座椅，大步出门，“随我去见一见咱们得县丞大人。”
一旁的赖青云正犹豫着该不该去通知廖大人，见状赶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