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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阿夏尔公主为夫君手抄的《申屠子》,本书原本并不曾取名,不过夫君申屠流士即兴创作出来之武艺,不曾授予他人,亦极少展露,我将之命为《申屠子》。只为保存他之名姓而已,后世倘若有人获得,亦可追溯其武功成就,也不枉我苦心抄写了。我的夫君是一位盖世的英雄,他打败了同时代所有的高手,傲视同时代所有的人,同时,也俘虏了我的心。虽然他杀死了我的父亲,可是我不责怪他,因为他已经向我坦承,他是受人指使的,他也同样为此报了仇。当我看到他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了他,为了他,我甘愿放弃公主的尊容,跟着他到处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为了讨他的欢心,我还让我的诸多婢女都随嫁给他,作他的小妾,服侍他。只要他能感到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可是,我这么爱他,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左右,他似乎并不快乐,他一生中最在乎的,仍然是他的老师,他所谓的‘圣师’。夫君曾傲视天下所有人,没有人曾让他放在心上,可是在他的‘圣师’面前,他却总是唯唯诺诺、恭恭顺顺,虔敬得犹如神周围的信徒一般。我实在搞不懂,我也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圣师’,当然,这是他的感情,我必须承认。我觉得我只要陪在我的夫君身旁,我就满足了,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一辈子中最快乐的。相比来说,那些宫廷中令人厌恶的生活,看似很让人羡慕的奢侈华贵,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早就厌倦了,更不要说那无休止的宫廷斗争了。我们一起在湖中游泳,在山谷里散步,夏天闻到谷里的各种野花香味,冬天去山下农庄里过冬,围着火炉聊天谈笑,我觉得诸神都羡慕的生活。我们打算在这里隐居,度过余生,可是夫君心中对他那老师的挂念,甚至从来不曾停止。某一天,他悲戚地对我说,他的‘圣师’去世了,他痛哭流涕,捶膺顿足,整日扼腕叹息,说他辜负了圣师,说他失去了这一辈子的指引。我以为他的悲伤会因为时间而过去,可是他在卧榻躺了整整一年,且并无好转的迹象,我实在不知道,他的这个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如此控制一个人。夫君从此一病不起,他说,他的武艺学来终究是无用,他的人生到头已经毫无意义,看不到亮光,无论我如何劝解,他都不可说服,我听他说,他要把所有的武学记录都烧掉,却不说为什么,他是如此爱好习武的人,世人公认的天才,为何要将他一生的绝学,都付诸烧毁?我当时劝他留些日子,再烧掉不迟,暗地里则找出较薄的一本,手抄下来,夫君一生的武学,撼天动地,自己著录下来的,不下二十种,可是他竟然忍心全部烧毁,倘若这样,他的武功,如何传诸后世?即若他忍心,我也不忍心。趁着这些时间,我每日偷偷夜里抄写,终于抄写完了此本,字数已经不少,否则更应多留一些。没过多久,夫君果然将他所有绝学,尽数销毁,付诸一炬,我实在不理解他的想法,因此,从来不曾告诉他,因为他倘若知道,定然会责怪于我。这本书是他晚年在与某高手缠斗之时,即时钻研出的破解方法,他说,这些人让他很烦,老是拿着法律纠缠他,于是,他不仅打败了他们,还把对他们所谓看家绝学的破解方式都记录了下来。虽然他并不曾传授于任何人。他说,他后来闲来无事,又把这几招破解方法,予以补充拓展,增扩了很多内容,使之自成一体,易于修习,修习者无论聪明与否,功底如何,只需勤加苦练,数年即可练成,打败平常高手,不在话下。既然如此好的武艺,从不曾传与他人,却为何要烧掉?我实在是不解。

夫君一生光明磊落,英雄盖世,许多人闻其名,即望风而逃,无数的年轻者想要拜为师尊,他却屡屡拒绝。我实在困惑,这如何不好?开宗立派,传承武艺,造福后人,应当大加发扬才是。可是夫君都狠心拒绝,他总是独自哀叹,说空有一身武艺,杀人之技,全无一用,还不如去神学院教书。

这位‘圣师’,似乎还是关心夫君这位徒弟的,他在他的包裹里偷偷塞了一本书籍,命其好好保管,说‘为师此书,妥善保管,实乃晚年于巫史诸学之逸思’。可惜,我发现此书的时候,夫君已经去世,我想,夫君对‘圣师’恭敬如此,倘若知道‘圣师’是信任他的,将晚年重要书籍留予他,他可能就不会生病了吧。令人哀叹,命运弄人,夫君死后,许多婢女们不愿再居留,吵闹分家,我偷偷地用毒药将她们都毒死了,然后也将为自己服下。我从王室带来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原以为夫君或可看开,缺钱之时,亦可抵当,权当日用,没想到,一件都不曾用过。......唉,自从初识他那天起,就与他难分开了,都说丹鹤见伴侣死去就会为之殉情,山雕听闻情人死讯则哀鸣不歇而亡,和夫君在一起的几年都十分快乐,他死后,我自然不会多活了。

——《阿夏尔公主:申屠子手抄本序言》

阿鲁鲁翻看这两本书,都非常难懂,尤其是那本厚的,《巫学秘典》,简直如天书一般。而这本《申屠子》,虽如序言所说,“自成一体,易于修习,修习者无论聪明与否,功底如何,只需勤加苦练,数年即可练成,打败平常高手,不在话下”,但才翻了几页就看不懂了,阿鲁鲁还想着,能够学好这所谓“当时第一高手”的神功,以后成为高手呢。哪里那么容易,难读的要死,根本读不懂,就像没学过字的人要读书一样。打拳都没力气呢,如何使剑?修炼功夫,就从没有那么容易的。还是算了吧,或以后有机会,找个武艺高强的,叫来解释解释。

阿鲁鲁倒是纳闷了,这申屠流士的老婆,竟然是一个吐火罗公主,叫阿夏尔公主,难怪那么有钱了,又是绫罗绸缎,又是满箱子财宝的。这吐火罗公主,倒也厉害,高贵的身份都不要了,却跟一个男人跑了,在这荒芜的大峡谷,隐居起来,过野人的生活。而且,还为丈夫殉情了,顺便毒死了所有的婢女。

她应该长得很漂亮吧。

想这些都没用,再美的人,百年之后,不都化为尘土了么。这棺材里乱七八糟的骨头,就是她和她男人的,细细的骨头,当是她的,粗大的骨头,当是申屠流士的。一行人来到这里之时,坟墓里边就已经给人盗过了,骨头都散架了,有的还给拖到了棺材外边,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不过阿鲁鲁转念又一想,这些散乱的骨头,这里一根,那里一根的,或许不是盗墓贼干的,而是这些雪人家子干的。因为,作为墓室的唯一入口,棺材那一头,窟窿还是最近才打通的,并不曾有人进来过。

管那么多干嘛。这一箱子财宝,才是关键,至于它怎么来的,不必去想了。阿鲁鲁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心里觉得安稳,这么大的箱子,在这么一个绝世的封闭峡谷,谁能打开呢。除了他阿鲁鲁。现在的困难是,宝箱那么大,却没法拿走,一来有众人在身边同行,二来,宝箱太重,非五六个人根本抬不动,只能拿两个放在兜里,不让他们知道。倘若那宝箱给哪个巡山的教友给发现了呢,没办法,阿鲁鲁就装作不知道,说,我也不知道这箱子干嘛的,这么重,怎么打开,谁想办法打开。反正钥匙在阿鲁鲁这里呢。倘若他们没发现,那么断然不可分给他们。不可让他们知道。这些贪得无厌的人,一旦见到了阿夏尔公主的财物,那么多,非给抢得一个不剩的。既然这样,又不能分给他们,又不能带走,怎么办呢,当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后有机会再来。

“我兜里还有几样珠宝,也能值好些金币吧。这几个宝贝,梗在我胸前,硬梆梆的,所以肯定不是做梦了。梦多么奇幻,可是再奇幻,也没有这些宝贝奇幻!既然是吐火罗国的公主带来的陪嫁品,自然都是精品了,只怕一样卖好几百金币,不成问题吧,”阿鲁鲁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摸着怀里的东西,摸得出,一样是匕首,似乎十分精致,一样则是金蜡烛台,另外几个,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应当都是东方吐火罗宫廷的奢侈品。——算一算,箱子里的宝贝,一样值几百金币的话,总共百来个,起码也值一二十万!甚至三四十万也有可能!这真是可观的数字,因为阿鲁鲁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多的金币,想不到,竟然都归到我一个人门下了!禁不住笑了出来,好日子来了,这么多财宝,就这样到手了,要知道,迦勒斯一年的税收,也不过几千万金币呢。

“到时候是买下一栋大庄园呢,还是雇十来个漂亮的婢女呢,甚至,干脆雇佣一个雇佣军团,威风威风,岂不是更好?有了钱,什么办不到,只怕,能把整条油灯街都买下来。对!我还可以买个贵族头衔,然后穿着华贵的衣服,乘着马车,出入王宫,与贵妇人同座。这些女人不是有钱有地位么,就那么看不起人的样子,法姬,还是曼苏月,那幅神气的眼神,就不把我这平民看在眼里。她们大概想不到,我现在发财了,今非昔比了,她们再看到我的时候,态度肯定就不一样了吧。”

阿鲁鲁脸上露出笑意,闭着眼睛有无数幻想浮现,仿佛皓夜的天际就是他的脑海,无数的星星都化成一个灵感闪耀,让他不知道摘下那颗来。又像是无数的美人在他的面前群舞,然后逐个在他面前嫣然颦笑,博取他的欢心。他睡觉都露出了笑容,牙齿露到了外面,什么都想不到,早已经把静默冥想忘记了,也变得躁动起来,坐不住了。

圣奥修士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摇醒了他,跟他说话:“出来一下。”阿鲁鲁跟他出来。“把东西拿出来。”阿鲁鲁吃了一惊,忙装作不知道:“什么东西?”“圣迹。”阿鲁鲁摇了摇头。“也就是书。”“什么书?”“不要装蒜,你兜里的书,我知道你肯定拿到了。”阿鲁鲁确实有些不明白,圣迹?圣迹就是书?于是他掏出《古虫界》来,奉上,“不是这本!”老头的眼神,已经分明地表示,他知道你这小子拿到圣迹了,不过他还算有耐心,“还是拿出来吧,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

教主继续用商量口气说,“我们到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本书,这就是‘圣迹’,好吧,你拿出来给我,我可以用东西给你交换,你要钱吧,我给你金币,五百金币怎样,你喜欢巫术,我还有很多珍贵的巫书,都可以一并给你。”

阿鲁鲁想了想,说:“我要你的藏宝图,和那颗发光的珠子,还有一千金币。”

奥修士觉得他真贪婪,但也答应了。

“还有那女人。”阿鲁鲁指着打盹的小白薇薇。

奥修士眼珠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如玻璃球一般。瞪得阿鲁鲁不好意思了。但这“圣迹”似乎真的很重要,他还是答应了。阿鲁鲁将书从兜里掏出来。

“也不是这本!”奥修士看看这本《申屠子》,又还了过来。“难道是这本?”阿鲁鲁拿出《巫学秘典》。奥修士连忙抢过书,摸了摸它的书壳,仔细打开翻看,他的眼睛发出光芒,脸色中露出惊喜,显得十分满意。“就是这本,我们马上回去。”

当天,他就向众人宣布了,马上打道回府。

众人觉得雪还没有化,是否要等上几天,否则行路会有困难。但教主坚持要走,他是师父,作徒弟的自然得听命,收拾下东西,当然就得走了。

阿鲁鲁看了看窗外,想:“申屠流士和他的老婆们是怎么进出的呢?周围都是死山谷,雪山峭壁,大法师墓也都封死了啊。也许他是高手,可以踏雪过崖、上天遁地吧。”

众人收拾那会,萨姆一边吹口哨一边诅咒,权当发泄,指桑骂槐,“该死的大雪山啊,倒霉的大雪山啊,住了一个冬天啊,回去后就退教啊”,圣奥修士只是看书,不去理睬他。众人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残酷,现在也好了,不用挨饿了,可以回家了。阿鲁鲁趁周围人没注意,挨近了小白薇薇,告诉她,老大跟妳说了吧,她已经把妳送给我了,妳以后呢,就跟着我走,出了大雪山呢,就跟我回家,我会好好对妳的。小白薇薇初来还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但慢慢的,也没什么不接受的了,毕竟跟一个糟老头子,哪有跟一个小白脸的好呢,何况,阿鲁鲁还拿出一个宝物给她看了,告诉她,他现在有很多宝物,以后能卖得很多钱呢。小白薇薇一看到宝物,就伸手去抓,阿鲁鲁连忙收了起来,说,“这里不方便,别让他们看到了。”然后又说,“让亲一下,就送给妳了。”她犹豫了一阵,就点头同意,阿鲁鲁看到周围没人,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却不给他宝物,说,等出了山,什么都给妳。

※※※

回来的路上,就萨姆最灰心丧气。拿着刀砍路边的石钟乳,发出难听的声音,又有意无意地讽刺教主,指桑骂槐,差点导致一个教徒跟他打起来。另有一教徒好心安慰了他几句,说以后会送你一些金币,好不好?他才收敛了一些,不生闷气了,不过还是吹着口哨,一路上吹个不停。

阿鲁鲁和小美人走在最后面,一有机会就揩她的油,巴不得要搂着她一起走。弄得她很是尴尬,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圣奥修士则满脑子心思的,口中仍是不住地发出声音,仿佛在跟谁辩论一样,时不时地嘀咕很久,他吐出的声音,一会儿是假设如何如何,一会儿是某个哲学命题,比如死亡,比如灵魂,比如神的意志,等等。有时说得起劲,他甚至激动地仿佛跟某个人争吵起来,论证个不停。没人懂他在说什么,但他却不得不说,他的脑袋里似乎有太多抽象的东西,即使没人理解他,他也要自言自语说出来。

沿原路返回,到了早前的“火之湖”。沿石阶路而下。此时众人携带已经很多,尤其是在墓室中搜到的,以及“大法师墓穴”中找到的,都打包带上,阿鲁鲁早忘了早先记下的包裹路标,萨姆却一路都在留意,就怕好不容易捡到的,都给忘了。那些破铜烂铁,生锈的剑,腐烂的贵族衣裳,古代东方的金币,织有花纹的布帛,等等,都带回去,起码也能换上百来个金币吧。人人的背上都了一个重负,从墓室里盗来的,从路边捡来的,互相交换的,有的说能值百来个金币,有的则说五十都不错了。小白薇薇倒奇怪了,来时的阿鲁鲁,这不成熟的小伙子,不是到处捡么,怎么到了现在,却对财物都不关心了,背上什么都没有,还一幅得意的模样。

“火之湖”快走完了,小白薇薇却不小心踩空,啊的一声,惊声失色,掉了进去。白皙的皮肤碰到灰黑的岩浆,马上起火,燃烧起来。她呼号惨叫,拼命哀声求救,可是已经来不及,阿鲁鲁想要伸手来住她,她却已给陷进去了,根本没办法施救,火焰随即烧遍了她的全身。

“——啊!救命!救命!”

只听到痛苦和无助的尖叫。

她的身体在下降,火焰吞没了她,队友们还在惊恐发慌,一会就已全身焚尽,血肉模糊的骷髅头冒了出来。烤熟煮烂一般的骷髅实在可怖,一只没腐烂的手还伸在石块上。

“恐怖!”

众人都吓得厉害。阿鲁鲁看着被岩浆吞没的美人,转眼间就这样没了,惊惧之余,只有哀叹,原本送到手的美人,竟然在这送了命,给夺去了。

看看这火之湖。很明显,谁不小心掉下去了,就只有死掉吧。

可怜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这么年轻,身高都还没有长到顶,就变成了骷髅。小白薇薇被狠心的父母送到夜莺谷,卖作教中的女侍,在一群走私犯中到处受到轻薄、欺侮,这些人大都无耻、蛮横并且冷漠,这让她变得很少说话,渐渐地也越来越冷僻、自私。难得被教主看得起,在身边服侍,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有钱可花,穿衣打扮,吃喝住寝,都还算不错,日子还可以接受呢。虽说在教中,诸如背后,总有那么些闲言闲语、冷嘲热讽,有教友朝她吹口哨,还有意无意地骂她。她没有什么朋友,甚至早就把心门都关闭起来,她从小就很羡慕那些有钱的女孩,可以无忧无虑地在神学院读书,恋爱,游玩,却终究只能在教中来回奔走,沦为下人。她原本就不机灵,也不会学着泼妇、骚娘们那样,跟那些痞子滑头们耍泼辣、周旋,碰到欺负都只很少作声,渐渐变得像乡下妇人那样保守而埋怨了,甚至都很少笑出来。

“痞子丁丁敏”和几个教友把她的手和上半截拉扯出来,掩着鼻子,挖个洞埋了。好好的姑娘,倒是教中的痞子丁丁敏最照顾她,埋了她,这会,还用教中的礼仪,为她超度了一番。

阿鲁鲁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这下好了,属于我的女人没了,小白薇薇,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唉,阿鲁鲁叹了口气,朝埋人的地方扔了一剖泥土,满脸的失望。

圣奥修士安慰阿鲁鲁,说,女人有的是,何必气馁,回去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比如,那个梓青青你认识么,觉得如何?

阿鲁鲁说,“她?伊姬?我当然认识,不过,可以么?”圣奥修士说:“当然可以,有我替你引荐,不怕好不起来。”阿鲁鲁觉得这教主,还真挺不错的,跟了他,真蛮划得来的,就忙点头。圣奥修士说:“只不过,她的情人很多,你能不能和她保持好关系,那也得看你了。我看你也是个有前途的人,之前就参加过龙赛沃战争,还有圣马丁堡的事情,这次寻找圣迹,整个墓室里就只有你能安静下来,不容易啊。年轻人,继续在本教发展,年轻有才华,就要好好发挥,”他拍了拍阿鲁鲁的肩膀,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让阿鲁鲁感到,他这么鼓励一下,都能让人很受用。“本教的发展,将来绝非一般的教团可以比拟。要么发扬光大、普救世人,要么一文不值、销声匿迹。我们俩这次,都为对方保守秘密,你弄到的东西,都属于你,我不干涉;我弄到的圣迹,你也不要声张,教中的人都不要知道,回去之后,我就把你引荐给梓青青。她与我认识很久了,对本教十分虔诚,相信她会接纳你的。”

阿鲁鲁想,你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跟着你混,以后会发达的,对吧。也好,毕竟能把伊娃·梓青青介绍给我,这可是大大的艳福呢。

再说,这奥修士,老头一个,却一幅神秘的模样,一双眼睛充满东方的气息,瞪着你的时候,能让你感到不自在。他不像是神棍吧,因为他脑袋里确似有很多东西,高深抽象的,外人也听不懂,他的学生对他都很尊敬,他的信徒对他很虔诚,而他,对人也挺随和自在。如果换做别人,也许早就指使弟子,把他搜了个遍,把圣迹给抢了吧。

※※※

回去之后,果然把阿鲁鲁介绍给了伊姬。伊姬,伊娃·梓青青,在拉丁汉的宴会时候跳得十分火辣、野性的那位,在现实生活中似乎还算低调,尤其是来本教做礼拜的时候,全身披一件灰色的袍子,脸上蒙上纱巾,见到人都低头不看的。阿鲁鲁只记得她火辣的身材,全裹在一件袍子里,经常独自在单独为她准备的小祭堂里,对神灵拜祭和祭告。

伊姬大概也得到至高司圣奥修士的介绍了,转过头朝阿鲁鲁看了一眼,示意他过来和她说话,他们聊了两句,无非是在哪里干事,在教中什么地位,之类的。她告诉阿鲁鲁,下次有机会来她那里,和她聊聊天,她会招待他的。她甚至不曾揭开脸上的面纱,可一股魅惑和强烈的吸引力,已让阿鲁鲁感到不可抗拒。尤其是她的眼睛,明显的迦勒斯东部人的眼睛,即使没怎么化妆,睫毛也很长,眼睛朝人看一眼,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给牵过去了。

阿鲁鲁说,当然好,能够拜访您,是本人的荣幸。不过心里却想,多大的派头啊,都说她情人众多,只怕早是玩弄男人成精的家伙了吧。早先看她跳舞,就想到,这娘们的石榴裙下,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给趴软了,就这眼睛便能看出来。

所以,她可不比那倒霉的小美人小白薇薇,要占有小白薇薇容易,要占有她,不可能哦。

还是得去法姬那一趟。这么一趟寻圣迹之旅,一去就是半年,都不曾告诉法姬一声。只怕她会生气吧,甚至把他放弃了,也不得准。

来到法姬府上,就听到了弹奏竖琴的声音。阿鲁鲁报上去,里边的琴声就止了,传他进来,婢女说,里边有好几位元老,还有贝第奇家族的成员,都在开会呢,这时正好休息时间,想不到你来了,且上去向他们问好。阿鲁鲁走上去,看到房间里坐着几个绅士,有中年的,也有老的,都很有风度的样子,知识和涵养,都写在脸上。法姬朝阿鲁鲁示意,让他过来,说,你都去哪里了,一去就是半年,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阿鲁鲁解释了一番,说,参加了一个教团,去东方朝圣去了。一位绅士忙问,参加的哪个教团,可否告知?阿鲁鲁说:“亚流神教。”另有一位绅士说,“这个小教会,我也注意到了,它在最近兴起的诸多宗教中,并不算大的,却也吸引了不少信徒。它是新建立的吧,”阿鲁鲁点点头,法姬轻声向他说,这位是元老院元老,同时也是贝第奇家族成员,“既然是新建立的,不免后发不足,我对它也有过观察,在它的神庙里边逛过两次,还和那位至高司交流过。我对它不太了解,但对它的教义和某些神秘气息,却印象深刻。很明显,该教受到迦勒斯西边几个宗教的强烈影响,甚至就像是某个分支派系,可是我这样说,那位至高司并不同意,他坚持说,神只有一个,全知全能。可是接下来他却又总是提到东方某些神,这说来有些奇怪。这位至高司明显把东边和西边的很多宗教都好好参悟过,似乎想做某种融合,把东方的某些神秘主义给吸收过来,形成他自己的一整套教义。当我指出某些看似矛盾的地方时,他就用很晦涩的方式给我解释,说了一大段听不懂的。后来我想,也许他真的是想创造出某个完全不同的宗教,虽然脱胎自某些宗教,却又完全是新的。”

说了这么多,阿鲁鲁却搭不上来,这绅士就不说了。阿鲁鲁只说,这宗教比较宽松,既不要求人吃素,也不要求人天天参拜,听至高司说,本教才建立不久,是当前所有宗教中,最年轻的,所以才试试。法姬说:“你参加哪个教,我们都不反对,但你应该给我说声。这次这么一去,就是半年,我叫米纱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最近出了这么件事,原本还想找你去调查调查的。”阿鲁鲁有点奇怪,最近出了什么事?忙问:“出了什么事?很大么?我刚回迦勒斯,没听人说啊?”

法姬有些吃惊,看了看他,看出他确实不知道的样子:“你且别说话了,待会我叫米纱给你一份小报,你自己好好读读,现在你就好好听着吧。”接下来,几个绅士、元老继续开会。法姬也很少插嘴。他们总是提到“我们”、“他们”的,初听来还听不懂,慢慢的,阿鲁鲁才发现,这不就是跟宫廷斗争的事么?“我们”,就是拆桥党吧;“他们”,那自然就是拍马党了。他们都说得挺正经的,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各抒己见,阿鲁鲁慢慢感到,他们明显是在抗拒河马王的势力,却并非要敌对的样子。如之前所说,所谓“拆桥党”,也不过是为了在新一朝国王势力到来之时,保存自己的势力,不至于被他们吞没,弄得你吃了我,或我吃了你的。一位绅士说,经过这么一次事件,全部都打乱了,双方的紧张加剧,互不信任,互相暗中指责,说对方制造了阴谋,在元老院惹起了祸端。“只怕,双方都因此次事件,弄得不可克制,互难容忍,最后打起来。”接下来,他们又谈到血巫问题,还有一些猜测,说,眼前的形势,对我们是不利的,对元老院,以及整个迦勒斯,都很不利。云云,等等。

阿鲁鲁想,什么事件呢,弄得两边这么紧张?其后法姬让米纱送阿鲁鲁出门,递给他一本小册子,让他去读。阿鲁鲁拆开来,米纱示意他,别在这里读,回去再看吧。

回到家,阿鲁鲁拆开来,小册子叫《恐怖的元老院事件》,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如此大胆的事情,在迦勒斯政治上,甚乃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阴谋!绷紧的弦仿佛已经断裂,手上的纸牌,还刚刚拿到手,就要全部摊开了?!据到会的元老院元老称,他在这里大半辈子,也从来没见到过这样恐怖的事情,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这么大胆,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的政敌。且不论这是谁干的。他尽量用旁观的语气叙述,说,元老院如往常一样,进行一场辩论,很多人并没有太多期待,虽然这次到场的是已经加冕的法蒂玛八世(阿鲁鲁想,对了,河马王在这半年期间,已经正式加冕了),但是大家讨论的却是山雨欲来的血巫问题。很多人都感到,这问题似乎正在发酵,更大的问题正在酝酿之中。不过,在元老院,却如何可以讨论出个结果来,除了无休止的争吵。国王希望大家团结一致,能够相信他作为国王的能力,不要让《排巫法案》通过。可是,众人都知道,在元老院,没有人愿意买他的帐,他费尽心思游说,可能也起不到作用。

具体的情况,对于不了解的人,我们还是稍稍予以说明。迦勒斯已经爆发了十余起血巫事件,最大的一次,导致了某地数十名村民身中血巫之毒,甚至有传,圣马丁堡的事件,绝非杜撰,那里整个镇子都被血巫所害,当地村民四散逃离,朝廷为了不虚张声势,坚持说,那并非什么瘟疫,只是出了小骚乱而已。纸包不住火。不管怎样,笼罩在大家身边的不安全感,确实让很多人都下定决心,要整出一部法律出来,以面对它。迦勒斯小道消息满天飞,说,这里边有人在搞阴谋,他是谁谁谁,他想把迦勒斯弄个底朝天,因为他有多仇恨,多坏。一位元老向元老院递上了一部法案,名叫《关于遏制极端巫师扰乱社会秩序之临时措施》,也就是俗谓《排巫法案》,——排斥巫衣的法案。该法案里最具有争议的一条,就是凡抓住的巫衣,只要附和血巫特征几条的,即可法办入狱,甚至就地处死,由地方治安官执行即可,不必通过审判。此法案如若通过,将会影响法蒂玛国王的权力,因为国王登基伊始,必须将所有的权力,都收拢在自己的手中,倘若将此法案立法,依法执行,那么治安官乃至抓捕血巫的特别机构,都可以自己行动了,最后只要交由治安官处理,甚至连国王自己都不方便干涉,岂不是很不利?

不管怎么样,这个法案都很难通过,因为提出它的那位元老,一位贝第奇家族成员,打的算盘,终究不过是为了削弱国王的权力。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迦勒斯可没有那么多法律,如果都有了,那国王还干什么去?而迦勒斯的元老院,原本就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他们立法的程序,向来不成熟,除非是有什么重大事件,一般一个法律,是很难被通过的。国王仍然重视此事,决心不让它通过,一切法律都是对他权力的削弱,都将对他不利。

虽然就现在来看,整个所谓《排巫法案》,终究不过小事而已。就算通过了,国王仍然有很大的权力,难以约束。所以,很多元老也并不当一回事,国王站在上边演讲,下边的人,有的私下讨论,有的准备好反驳,这气氛,就像是往常例行的辩论一样。据这位元老所说,当时元老院气氛也很平常,国王站在台上的演讲,效果尚可,他初登基不久,对国事都十分重视,一点小事,亦必躬亲,他的气势在他演讲的后半段表现出来,赢得了不少元老支持者们的掌声,从此时的状况看,这法案肯定是通不过了。待他讲完了,他的反对者上台,一位贝第奇家族元老,也就是该法案的起草者。他说,迦勒斯难道不需要法律吗,迦勒斯的政治难道都需要一位强人来主导吗,难道元老院就只是吵吵闹闹却无所作为的地方吗?游说、鼓吹、叫嚣,元老院的家常便饭,无非是这些。就像例行会议一样,辩论和争吵不停,正的反的都发表意见,然后准备表决结果。国王坐在下边,和几个元老做着交流,还笑嘻嘻地开着玩笑,看谁今天胜出。

可是就在该元老演说将结束时,事情发生了。

一个衣衫不整的元老走进会场,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关心他。他走路的速度非常慢,仿佛一位艰难的老者,步履艰难,仿佛每走一步都要下很大的力气。他的长袍穿戴得不整齐,甚至可能就是自己缝制的,头也压得很低,即使是走下阶梯,也尽力掩盖他扭曲的脸容。渐渐的,人们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犹如腐烂的肉体在郊外抛尸了很久,发出来的味道。他面无表情,脸如蜡黄,一些沟壑与肿块在他脸上露出来,且不断地咳嗽。唯独他的一双眼睛,枯黄犹如捣烂的泥土一般,却发出坚决而仿佛支撑整个人的目光,任全身如何变化,眼睛却时刻瞧着作演讲的人,朝着他走去。一种不安在元老院中弥散,人们似乎感到了这个闯入者,他周身的气息,让人们都将目光转过来。顷刻间,他脸上的浮肿,仿佛胶粘着凝结的血块,掩饰不住地渗了出来,这已经不是一张完整的脸,却犹如活生生将一个人浸泡在腐烂的臭水里,任无情的数日后,呈现的模样。他周身的恶臭扑鼻,一阵剧烈的咳嗽,竟然将黑红色的血液吐出来;而此时,他背上的袍子也滑下,不成模样的皮肤暴露在众元老面前。台上的元老还在演讲,台下诸人却已经被这个闯入者所吓住,因为在迦勒斯的历史上,从来不曾有如此的闯入者,胆敢在如此场合,出现在众人面前。人们还在猜测,这究竟是哪一位闯入者,他却已经扭过头来,慢慢地朝众人看了一圈,缓缓的动作,枯黄的眼睛,血肉模糊的脸,让所有人惊惧。已经有受惊的元老们,开始从他的周身退下,他似乎仍想走上宣讲台,却已经无力,人们早先即感到他走路的艰难,而此时,他每一步都如此困难,迈出一步,都仿佛需要很强的毅力。他的骨头仿佛都已经软化,不再有力气,唯有那一口气,还在坚持着,——要登上讲台。演讲的元老,也感到了这种不堪,他不知是如何情况,而这位闯入者,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这一口血,竟然全是黑色,犹如污水一般。全吐在了台上元老的脸上。一位元老上前责问,你是何人,突然,另外一边有人喊道,“这是瘟疫!”接着,又有人喊道,“不!这是血巫!”登时,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惊叫起来。想不到只是短短时间,会场已经乱作一团,惊恐与混乱交织在一起,充满理性的长老们,此时已经全然抛下了矜持,疯一般地四处逃窜。一些人竟然慌乱之中,找不到入口大门了,几个元老相撞在一起,甚至人们在门口推搡、挤攘,一些年迈的元老摔倒在地上。河马王呼吁大家安静,并高声叫着“卫兵!”可是,按照迦勒斯的传统,士兵是不允许进入会场的,甚至进入会场者,不论何人,皆不许携带兵器。一些谨慎的元老,连忙扶起国王,一齐逃离出去。那位闯入者,还想走上宣讲台,或是扯住某个惊恐的元老,却因为手足无力而瘫软下来,他早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脸上的皮肤已经溃烂,渗出的血液,犹如煮沸的药水一般起泡,黑红色的气体熏烟冒出来。没多久,他的躯体和脑袋,都已经血肉模糊成一团了。五百人的元老院,在顷刻间走得一空,待得几个大胆的元老,还在门口伸出头来观望,剿巫的卫兵闻讯气喘吁吁地赶来,里边的闯入者却早已死去溃烂、发霉发臭。一团骨肉相连的闯入者尸体,周身还裹着元老院长袍,犹如在地狱蒸煮大锅里垂死挣扎的恶人,一只手仍然托起来,伸向宣讲台桌子。

医师和剿巫的卫队,甚至还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巫师,在死者旁边讨论了良久。他们后来得出结论,说,死者不似之前圣马丁堡的瘟疫状况,却犹如某种巫毒,自愿者服下这种巫毒,然后甘愿去死,初来这种药还不被发现,但慢慢的,就会全身溃烂,发出恶臭,甚至为自己的血肉所腐蚀,变出这般模糊一团。

这件事之后,所有惊恐的元老们,都慌忙地去看医生,就怕给传染了瘟疫,弄得也成那般模样。连国王也十分惊恐。索性情况还算好,医生们说,观察了一周,都没有任何迹象,这种巫毒,不会导致传染。不久之后,元老院们重新走入这大厅,讲台下边那闯入者的尸体,已经给清理数遍,消毒处理,看不出痕迹了。他们重新发起了投票。

最后,排巫法案通过。

——《恐怖的元老院事件》

连阿鲁鲁都吁了一口气。

恐怖。

想不到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回来几天,老想着钱和女人了,都没留心去看街头新闻了。想不到,半年而已,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事在元老院上演。据说,河马王非常震怒,非要把这事查个清清楚楚不可。动用了所有的近卫军,也就是禁旅骑士团,还有钢盔团,以及烽火厂卫,四处去调查。逐渐,他们肯定,这闯入者并非元老,却是假扮的,其人也查出来了,是一个住在穷人街区的街头穷人,手工业者,没有结婚,在巴布·伊尔数年了,却很少交际,他没什么亲戚朋友,也并没有信什么教。重点不是他,而是背后指使他的人。那人肯定控制了他,使之干出这种事来。可是,要抓住这背后的阴谋者,有心人,却难找到线索了。

刚闹出来那一阵子,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是贝第奇家族干的,尤其是拆桥党们,因为他们想让法案通过,限制河马王的权力。有说,这肯定就是燔格威人干的,因为这手段就是血巫的手段,干这事的人,分明就是血巫。不过反驳者说,中毒之人,并非血巫,甚至没有任何迹象说明,他跟血巫有过联系,因为他只是一个穷苦的街头手工业者,很少跟人打交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街坊邻居都没有发现他跟谁来往过。虽然他似乎对政治很不满。若说是拆桥党干的,似乎也说不过去,因为拆桥党以贝第奇家族为中心,贝第奇家族向来是最讲规则、最文明的家族,他们的从政传统历来十分好,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这事明晃晃地针对河马王,难道不能弄得隐蔽点么?倒不如说,这就是嫁祸,从而加剧拆桥党与拍马党之间的对立。

难怪了,阿鲁鲁去法姬那会,几个元老和贝第奇家族成员,都皱眉严肃、一筹莫展的。他们还说,“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不信任,加深了。那自然是加深了,只怕拆桥党和拍马党两派,真要打起来了呢。就因为这事。

不过,对我有什么影响呢?阿鲁鲁靠在沙发上,想。血巫,肯定是血巫,不管怎么样,《排巫法案》通过了,针对对燔格威人和巫衣的行动,就会增多了,那么经费也自然提高了,作为一个参加过几次剿巫的人,阿鲁鲁的作用就大了,以后只怕升官发财,也会随之而来吧。

也许对自己是好事呢。

首先去军营,向长官报道一下。长官一见到阿鲁鲁,就破口大骂,你小子,请个假,能请到半年?要不是最近有情况,我早就把你开除了!去哪里了啊,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去了啊?阿鲁鲁解释了一番,说他去东方朝圣去了,做了香客,还带来了一些东方的土特产,孝敬您呢。长官问去了哪里,阿鲁鲁说去了大雪山,一听到大雪山,长官就紧张了,说,你去那里干嘛,那里到处都是燔格威人,怎么,难道你去见燔格威人了?是不是跟他们有联系啊?阿鲁鲁忙解释,说,去大雪山朝圣,跟燔格威人没一点关系,我入了亚流神教,可不是燔格威教。长官这才放心点。告诫他,虽然你之前请过假的,但跑了这么久,要惩罚的,你过几天来报道,念在最近情况多,暂时按下,有任务马上派给你。

然后就去找女人。毕竟发了点财,奥修士给了五千金币,不少了啊,而况手上还有几件从阿夏尔公主宝箱里带出来的宝贝呢?阿鲁鲁首先找到了卡蜜尔,因为在街上恰巧遇到的,就把她叫住了,好久没见她了,顺便让她联系下那个懂人脉的河边女郎,丁丽莎,可以把她找来,让她给介绍个好的珠宝商呢。可这兽人妓女一见面,就一幅神气的模样,对他爱理不理的,打个招呼,问个话,都没好态度。阿鲁鲁奇怪了,说,“卡蜜勒,怎么这幅态度?我是给妳钱,让妳陪我的。”卡蜜尔瞅了他一眼,摹仿着他的柏柏尔方言,说:“‘卡蜜勒,卡蜜勒,’有好事就来找我,没好事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上次的好事,都是我帮忙的,你爽到了吧,睡了拉米娜那个骚美人,多好的货色啊,人家王公贵族们,求着送鲜花,花上半年,还睡不到一次的,你呢,好便宜都让你占了。结果一去,就没有个影儿了。怎么,现在要找我,只怕又是什么坏事吧。”

阿鲁鲁笑着哄她,说:“哪有什么事,我入了某个宗教,跟教主去东方朝圣去了,一去就是半年,这不才回来么。”卡蜜尔不信,说:“去了东方?我看,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躲了半年不敢出来吧。”阿鲁鲁不想跟她解释那么多,看着她这狡黠的表情,尤其是那兽人的眼睛,圆圆的,眼珠子那异样的颜色,觉得这女人心机深着呢,只说:“我给妳补偿点钱,就是了嘛,也没多大的事,无非是跟妳聊聊天。”

兽人女郎不理他,挎着篮子就要回去。阿鲁鲁不高兴了,一伸手,“——啪,——啪”的,就是两个耳光。

兽人女郎瞪着大大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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