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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 jun 27 22:57:21 cst 2016
罗英没有表态，但是显然杨曼丽很想找人分享这个话题，就听她说道：“实际上，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停顿了一下，问罗英：“你知道郭远留吗？”
罗英点点头，表示是知道的。
杨曼丽呵呵一笑，说道：“对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c市里最出名的单身汉，钻石王老五，金龟婿。”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郭远留对水兰的态度非常有意思，其实我最早认识郭远留的时侯，他不是现在这样的，至少几年前他还是一个花花公子，情债无数，很多社交名媛他都交往过。就连我自己也上过他的床，当然，关系没维持多久就被踢开了。”罗英轻轻地点着头，啊，又一个卓大少爷一样的角色。
又听她继续说下去：“我不清楚什么东西改变了郭远留，不过，我不是那种花瓶型的女人，我和郭远留说给我在他手底下的公司里安排个职位。所以后来，郭远留把我从卧室里请了出去，但在公司里给我安排了职位，当水兰的助理。一开始觉得是郭远留在敷衍我，随便安排个职位就想打发我，给那个平淡无奇的人当助理，真是太小看我了。但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一部《水龙吟》写完之后，我认识到，这可能是我会是这辈子最接近的一个天才了，给水兰当助理真的是一种荣幸。之后，我渐渐发现郭远留和水兰的关系不一般，但那是后来的事了。
李岚在公司的时间比水兰久，最早李岚出过一些文艺片和爱情片，因为她在细节刻画上无人能及，所以一开始的时侯李岚也狠狠地红过一把，最红的时侯所有人都争着给李岚当编辑，但后来她把水兰引入到公司，再后来时代传媒，甚至整个体验电影业就变成水兰一个人的天下了。李岚一瞬间就被比了下去，她的产品开始沦为和其他小制作公司差不多的水平。这个行业竞争这么激烈，一旦江郎才尽，就什么都没有了，依靠着老套路的故事不会有什么市场。本来这些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忽然有一天，王栋跑来找我说，水兰以后会和李岚合作写剧本。我知道李岚对水兰相当于伯乐之于千里马，但我想不到水兰能为李岚做到这种程度。
就这样，我在水兰和李岚刚开始合作的时侯，也同时做了一段时间李岚的助理，就是那个时侯，和李岚开始熟悉，并且发展成情人关系的。”
罗英点点头，说道：“我插一句，当天所有参加了酒会的，你那些时代传媒的前同事，他们好像都在那件事情之后离开了c市，你好像也离开过一段时间，关于他们离开的原因，你知道多少？”
关于这个话题，杨曼丽似乎有些犹豫，她停顿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嗯，那件事情之后，公司开始裁撤企划部门，给了每个人一大笔钱，那时候公司正处在重大的合同纠纷之中，知道营运情况的人都感觉公司摇摇欲坠，就快要倒了，其他部门的人甚至对我们十分羡慕，为了生计考虑出去找新工作，自动离职的人也不少。但后来，因为水兰回来，又出现了转机，各种纠纷也慢慢地归于平静，公司又回到了正轨上，我也是上半年才又回到时代传媒的，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和阿水分手固然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没有基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和公司签了保密协议，要求接受了赔偿金的人必须要离开c市一段时间。”
罗英点起了烟，时代传媒的做法固然可以理解，但要求离职员工离开居住的城市，无论如何有些过头，便问：“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吗？”
杨曼丽表情厌倦地笑了笑，说道：“在那样一笔钱面前，谁会拒绝？”
罗英有些好奇：“冒昧地问一下数额有多大？”话虽出口，他还是觉得自己问这个不合适，便又说：“你不回答也可以。”
杨曼丽却大方地说道：“和我给阿水的数字差不多。”
罗英听了有些郁闷，行业差异如此巨大！真是一种选择决定一种人生，杨曼丽固然优秀，但和一样优秀，甚至于许多更加优秀的人，都还在为了生计打拼的时侯，她已经可以潇洒地挥霍时间了。
杨曼丽再一次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气，说道：“再后来，李岚也有了自己的助理，和水兰绑在一起之后，她又红了起来，真是够可以的。这种常规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们开始写《仲夏的杀意》，水兰的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时好时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能够很快交稿了。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暂时的，但似乎水兰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那时李岚就提出，让水兰搬到她那里去住一段时间，说不定两个人在一起，相互讨论着来工作的话，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进展。”
这样啊，罗英心里想，难怪李岚的公寓里会有水兰的毛发和指纹。
说到这里，杨曼丽忽然对罗英神秘一笑，道：“罗警官，你猜猜看，水兰之前是住在哪里的？”
罗英摇了摇头，杨曼丽的脸上显出厌恶、悲凉和惋惜交杂的神情来，她说道：“她住在那个被称作‘行宫’的郭远留的公寓里，就在c市老城区的闹市中心，她现在还住在那里。”略一停顿，她又说道：“很多人传说，郭远留为了绑住水兰才想出这种办法，我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水兰不一定要仰仗着时代传媒才能生存，她可以去任何一家她想去的公司，并且一定会带给她更丰厚的报酬，但时代传媒没有了水兰就一定很有问题。”杨曼丽眯着眼睛说道：“郭远留真的是很厉害的人物，能想出这么个低成本的方法。呵呵，一旦对金钱的上限没有了预期之后，钱就没法解决根本问题。如果水兰感觉留在时代传媒不稳定，那么一定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别的事情上出了问题。”杨曼丽动了动脸上的眉毛，微笑着说道：“比方说，情感上。”
她的这个情感上说得很笼统，罗英就不费心思去猜了，直接问：“她怎么了？”
杨曼丽说：“水兰的情绪的变化，最早是从撞见赵丽琪和郭远留在一起开始的。虽然郭远留在水兰身上用情算是专一，也渐渐收了花心，不再到处风流了，但总归逢场作戏的床戏还是会有。一次被水兰遇到郭远留和中天集团的赵丽琪在床上，水兰当场就愣住了，一边道歉，一边退出来，我看她脸色煞白，表情都僵硬到不知该怎么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了。给水兰当了这么久的助理，我很了解她的个性，当时我挺心疼的，就想，可一定不能让水兰知道我也上过郭远留的床！”杨曼丽停顿了一会，有些不屑地说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哼，当时我就站在门口，看着水兰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本来想追上去地，但是因为还要等郭远留的签字，就把文件送进去，放到客厅的桌上。刚要走，看见赵丽琪从里面边整理衣服边走出来，郭远留跟在后面倒是整齐，但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那以后，水兰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了，虽然我知道为什么，但没想到她这么难过。”
罗英想，她应该还没有说完，她还没有说到，为什么会和水剑铭搅到一起。
果然，杨曼丽狠狠地按熄了手上的烟头，说道：“但我后来想起来，她大概是因为怀孕了，才会那样。水兰在撞破郭远留和赵丽琪的事情之后，没几天就真的搬到李岚那里去了，我去给她送文件，在她公寓一层的洗手间里发现一支用过的验孕棒，”她呵呵一笑：“理论上这支可以是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但我不认为那是李岚。我在楼下客厅听见她们在楼上吵架，平时连说话都不会对对方大声的两生花，竟然开始躲起来吵架！她们吵得太投入了，所以我进来又出去她们根本没有发现。回到我和阿水的事情上来，”她再次长叹一声，说道：“我和李岚虽然约定不去干涉对方的生活，但天长日久，总会有一些比旁的人更多的羁绊。我本无意偷听她们吵架的内容，但那时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惨淡一笑，说道：“李岚说‘你不要管杨曼丽，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离开郭远留，和我在一起，你现在还有孩子，我更高兴了！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侯，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啊！我和杨曼丽早晚会分手，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需要而已。’只是为了满足需要！”杨曼丽低头轻哼一声，说道：“罗警官，你要是听到伴侣说同样的话，哪怕确实只是为满足需要而在一起的两个人，听到这种话，也会感觉很伤人吧？”罗英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能不说话。
杨曼丽说道：“我当时感觉很生气，真的非常生气。虽然一开始不知道李岚是怎么给我定义的，本以为是双方在对方身上找安慰，却没想到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而已，我找安慰，她满足需要。”
罗英看着她的眼睛带上了怜悯的神色，她在李岚身上找不到安慰了之后，就去找水剑铭，可怜水剑铭，就是个千年备胎。
杨曼丽仿佛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声音也飘忽的像是在做梦，她说：“对于阿水，我很抱歉，我为了报复李岚和水兰，就去找他上床……”
但实际上，罗英想到，她的内心是矛盾的，她根本不爱水剑铭，甚至连非常喜欢都谈不上。
杨曼丽说：“我不爱水剑铭，却为了自己泄愤，把他也卷进来，是我不应该。”终于把自己为什么会惹上水剑铭的前因后果说完，她长长地叹息一声，面前的女士烟盒已经空了，罗英推过自己的烟盒，但杨曼丽笑着又推回去，说道：“我不习惯太冲的味道。”
“我去看过吴羽，”杨曼丽说到：“我离开c市一段时间后，去精神卫生中心看过她，她那时候疯的很厉害。”
罗英点点头，说到：“嗯，确实。”
杨曼丽微微一笑，说道：“你也去看过她？那我想说，吴羽，说的……是真话。”她想起什么似的，去翻自己的手提包，一边说：“你应该找人去看看，那些自杀的人家里，是不是有这个东西。”她从包里翻出一个白色的盒子交给罗英，说道：“我斗争了很久，虽然我收了公司的钱，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的话，自己这一关我过不去。”
“这是？”罗英看着盒子，不太清楚到底里面是什么。
杨曼丽解释道：“这是现在市面上最新款的vbr，它的功能和上一代vbr相比，功能大大增强，已经可以和专业体验电影设备相媲美了。它相当贵，这个不是我买的，这东西来路不明，是上个季度寄到我家的，没有寄件人信息，而且产品上序列号都没有。”
“没有序列号？”罗英打开盒子，拿出同样是白色的一个vbr，它和上一代vbr相比没什么大区别，有头带，耳机和视觉效果眼镜组成，要说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在太阳穴和额头的位置，增加了数个小小的橡胶乳突。没有说明书，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罗英刚刚想带上试一试，看看那几个乳突到底是干嘛用的，却被杨曼丽一把按住了，她很严肃地说道：“别碰这个，我不是不喜欢体验电影，但这个东西出现得实在太奇怪了，最好还是不要碰。至于那些人自杀的真正原因，我想恐怕还是要从时代传媒的郭家找线索，他们兄弟二人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郭远留”
罗英想，她的确是敏锐而谨慎，时代传媒八个人只剩她一个，和她的谨慎脱不了关系。
“另外，”杨曼丽起身告辞之前，最后说道：“郭远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看不透他，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和水兰的关系不一般。”
罗英看着她袅袅婷婷地走出去，在水剑铭的桌子旁边逗留了一下，把水剑铭闹得浑身僵硬，她俯下身在水剑铭耳朵边上说了什么，就走了，留下水剑铭低头埋在手臂里，肩膀微微抽动。
是时候去会一会郭远程了，在这之前，要先去会一会郭远留，还有那个才华横溢的水兰。
晚间回到卓宅，卓大少并不在家，田婶说他接到军区里的通知，上午就赶过去了。留话说这几天都有事，比较忙，不会回来，叫他们随意，不用管他，还说，罗英尽管去忙手上的案子，高兴了再去东1区也无妨，反正东1区缺这个副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凌志峰听了，感叹道：“你这是赶上十佳好老板了。”
罗英却道：“看你酸的，你也不听听大少爷最后一句是怎么说的？‘反正东1区缺这个副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句话可大可小啊。再说，卓伯伯对你不好吗？你这话可别让他听到！”
林明媚也不在，卓文轩说她要回学校去补考，前几天在这边的时侯，卓世勋还破天荒地辅导了她的功课，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吧。
卓宅如今就剩管家夫妇和他们三人，在客厅里站了一会，想象了一下卓世勋辅导林明媚功课的情形，觉得应该是奇观，没来观摩实在是太亏了！
但实际上，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
卓世勋拿起林明媚正在伤脑筋的《数学分析》，问道：“你随便抄一下别人的答案就能通过了，为什么非要补考？”
林明媚起初有些惶惑，但看到卓世勋脸上的表情十分平淡，便硬着头皮道：“现在都改成机考了，作弊很难啊。”
卓世勋看了看她，似乎在判断什么，停了一会儿，忽然走到她身后，伸出两只手指，竟直接没入了林明媚的后脖颈，一使劲，从里面拽出一团白色泛着红光的雾团来，然后问：“这样呢？也不行吗？”
光雾一离开身体，林明媚的上半身立刻像是被抽去了筋的肉泥，软倒在书桌上，光雾在半空转了几圈，又沒回到身体里去。桌上，女孩子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她从书桌上撑起来，对身边立着的人说道：“这样会立刻被送到医务室去吧？”然后抬头去看卓世勋，不确定地问道：“主人，你这样教我作弊，真的好吗？”
卓世勋默然，随即长叹一声：“唉，是啊，时代不同了。”停顿了一会儿，他说：“补考不用去了，我叫小邱去处理，你去帮我办件事。”
“哦，知道了，这次是什么事？”
“去给我找个人，”卓世勋又道：“去之前，把身体寄存到小邱那里去。”
“知道了！主人！”不用考《数学分析》了！耶！！林明媚把课本一扔，出门去找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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