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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jul 21 12:06:40 cst 2015

44? 提前过年

告别三义后,四九一回到船上就说:“走,去杨家桥,先生和小姐多半是住在那边。”听了四九的话,江三省就立即驾船起航,按照四九指引的航向,让他们的小船飞速向着杨家桥的方向去了。

这地方的河道一般都不长,除非运河,一般的河道常常百八十米就会有支岔,就会转弯,比较长的河道,也只不过两三百米,一里长的河道,就很少见了,他们的小船在小河道里一路向东向南,大概也就行驶了三四里的路程,四九和江三省驾驶的小船,就又在一个小河边停下靠岸了。江三省和四九上岸时,雪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息不下了,一轮夕阳居然躲躲闪闪地从天边群山一样的云层中探出了半片羞红的圆脸,并且满怀深情地将她那最后一抹晚霞铺满了这片辽阔的平原,从而将这片洁白的雪原全染成了橙红色。

江三省和四九上岸之后,江三省就见这是一片大约有十二三亩面积的塬地,由于江三省和四九都是从塬地的北河边上的岸,所以江三省一上岸就见,在距他们前面一百多米处,正有一栋覆盖着积雪的矮矮的土墙房子,正静静地趴在这片塬地的南边,江三省明白,想必这一定是又一处他家的农具房了。这种农具房一般都比住家房稍矮,也都是草房,这种农具房在这片南通州平原上,在许多大一些的地块边都可以见到。毫无疑问,江三省知道,他的爸爸和他的姐姐很可能就住在前面的这栋房子里,因此这时,江三省亦已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大跨步地踏着洒满晚霞的积雪,向前面的农具房走去了。

谁知当江三省绕过这栋农具房的屋角,刚刚走到这栋农具房的房前时,恰巧就见他的姐姐江秀秀正端着一个水盆出来,江秀秀一见是弟弟江三省,竟忽然愣怔在哪儿了,江三省竟然也是无语凝噎,未语泪先流。这时,江三省就见他的姐姐手中的水盆忽然“嘭”的一声落地下了,然后就见他的姐姐忽然张开双臂哭着直向他扑了过来,并且一路走一路哭着惊叫道:“是三省?三省,三省,你回来了,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江三省也早已张开双臂大哭着奔向他的姐姐道:“姐姐,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爸爸还好吗……”江三省和江秀秀不禁抱头痛哭。

这时江三省就听他的爸爸在屋内叫道:“是三省回来了吗?”

江三省和江秀秀都立即道:“是……”然后江三省和江秀秀就都立即奔进了屋里。

这个农具房跟其它农具房也是基本一样,都是外看三间,屋内实为一体,都是每间房子之间只在屋子的顶部用人字梁相连接,屋内其实是一个空间。这个农具房里的物件跟其他农具房也是大同小异,里面放着的主要是水车和一些大型牛用农具,水车一般都有五六米长,几百斤重,长一些的有八米长还多,移动搬运非常困难,须多人合作,所以并不担心失窃,所以一般并不住人看守,一般都是由住在附近的农户或租种该地块的佃户捎带看管。

江齐贤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仍然起不了床,走不了路,一个人靠坐在一个用稻草堆积而成的简易地铺床上,江三省一见他的爸爸,便禁不住立即扑过去扑在他爸爸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江秀秀这时也禁不住扑上去抱住他们,三人因此不禁抱在一起抱头痛哭。这是他们三人在遭受了被鬼子追杀、被鬼子烧了房子之后,劫后余生的第一次相见,因此不免感慨万千。他们哭过一阵之后,江齐贤这才向江三省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江三省道:“是四九哥领着我找到这里来的。”

此时,四九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的包裹站在他们的身后了,四九仍然跟过去一样谦恭道:“先生好!大小姐好!是的,是我带着三省找到这里来的。”

农具房里自没有桌椅橱凳,四九手中提着的包裹不知往哪儿放好,四九环顾屋内一周后,便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一个水车的车槽里。四九边放下包裹边道:“不知道先生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要不是我先经过三省那边,听三省告诉我,我还一无所知,所以,我也未有准备,还是老习惯,只给先生带了两瓶酒,一点肉,表示一下心意。”

江齐贤立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连声道:“客气了客气了,你能来看我,就足慰我心了,送礼就不必了,谢谢、谢谢!”

四九说:“这次来得匆忙,也不知道先生这里缺少什么,要是先生这里缺少什么,先生尽管吩咐,我好去筹办。”

江齐贤立即笑道:“你坐下你坐下,哎呀,这里也没个地方好坐,就坐这稻草上吧,咱们坐下说话。我们不缺什么,我们离开家之前是做了点准备的,当然,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缺,而是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噢……好……”四九一边答应着,却仍然站着道:“我就不坐了,天快黑了,我这次在回来的途中,因为多去了几处地方,就不免耽搁了一些时间,就回来晚了,所以,我还是先干活儿吧,等吃过晚饭我再坐下来慢慢听先生说话。”

江齐贤则不无遗憾地道:“哎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些事你就让秀秀做吧,你就在这里坐坐,歇歇,跟我说说话。”

四九却仍然道:“我还是边干活儿边听先生说话吧,我没有时间多待,我回来一次总得帮先生小姐干点活儿吧。家里米多不多了?”四九一边说着,一边去灶边查看了一下米袋子,然后道:“就剩这么多米了吧,我来舂米。”

这地方舂米用的都是踩踏式的木架配以石舂舂米,木架的主体是一个两米二长左右、仿佛枕木一样的方木,方木的中后部按着轴承,前头按有石舂和舂嘴,踩动方木后部一起一落,前头的舂嘴便一次次地撞击石舂里的稻谷,渐渐地就将稻谷舂成白米了。方木粗重,踩动非常吃力,所以舂米也算是重体力活儿了,当然,这活儿江秀秀也不是不能干,不过无疑非常辛苦吃力。石舂是这地方农家少不了的生活用具,购买时都是商贩用船送货上门,帮助安装,所以江齐贤和江秀秀来到这里之后,就也置办了一副。

四九一边干着活儿一边道:“不了,我得回去过年,这是我出来时跟我们的队长说好的,他们还在等着我呢,我们的队伍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也是有纪律的,所以我明天早上就得走。”

江齐贤一听这话就立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提前过年。秀秀,你去把四九送来的肉拿出来洗洗煮了,既然四九是送给我过年的,我就老实不客气了。”

四九不禁惊讶道:“先生家今年没有买肉过年?”

江齐贤道:“没有。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有口饱饭吃就算不错了,这地方又远离集镇,买肉也不方便,何况,家里还有鱼,知足了,我已经知足了。”

“先生总是这样乐观。咦?你家这鱼还都是活的吗,这大冷天的,这不会是在街上买的吧?”四九道。

此时正值数九隆冬,天寒地冻,鱼离开水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死去,就会被冻得僵硬;四九舂米处的旁边正放着一口牛吃料的牛头缸,里面正养着活鱼,故而四九才这么说。

江齐贤笑道:“不瞒你说,这些鱼啊,都是秀秀捕的。”

“大小姐捕的?”四九不禁惊讶道。

“我姐姐捕的?”江三省也不禁惊讶道。

“是的。”江齐贤乐呵呵地道:“我成天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做,这里又远离集镇生活清淡,所以我就寻思着用丝线织了两口渔网,让秀秀下到河里试试,不想这一试还就见了成效。这种网捕鱼不费什么力气也不费多少时间,把网下到河里过上个一两个小时,当然,过上半天一天也没关系,随便什么时候去一捞,说不准就会有所收获。”

四九听了这话后立刻惊讶道:“真看不出来,小姐还会捕鱼,不过,这可危险,你可得小心点儿,可不能弄掉了河里。”

江秀秀立即红了脸笑道:“不会的,我会小心的,要是怕掉河里,那还别到河边去呢,我又不是孩子。”

这时江三省就也兴奋地道:“姐姐,明年夏天我回来教你游泳,你学会游泳了,就安全了。”

江秀秀这时便羞笑道:“那好,一定。”江三省的家乡毕竟是水乡,又是农村,大多的河道里都可以游泳,男人就没有不会游泳的,会游泳的女人也并不少见。

这天晚上,江三省家的桌上是有肉有鱼还有酒,还有萝卜青菜大蒜大白菜,还有江三省从他姨妈那里带回来的脆饼,当然,桌子是没有的,这些食物都是放在一块江秀秀用几块木板拼钉在一起的木板上,不过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说话,倒也不亦乐乎,其乐融融,席间也是充满着过年的气氛。直到这时,江齐贤才跟四九说:“你是不是曾经跟着老爷子来这儿收过租子,才找到这里来的?”

“是。”

江齐贤立即有些激动地感慨道:“老爷子真是高瞻远瞩啊,早就料到了我跟齐良非一母所生,即便我们兄弟俩并无罅隙,但我们两个的妻室及妻室的家族却也会因为我家财产利益的分配和遗产的继承,而引起我们兄弟阋墙,所以他老人家早就置下了这块地,说是留给我日后以防不测。当时我还不以为然呢,现在看来,老爷子还真是深谋远虑深谙人情世故,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啊!”

其实,江启尧在别处也同样购置了一块差不多同样大小的地产留给了江齐良,这事当时也就只有四九和江齐良知道,但四九却一直没有说,直到解放后搞土地改革,登记土地时,江齐贤他们才知道的这件事。

四九说:“那是,要不,老先生能创下这份家业吗?”

江齐贤这时便在眼睛上抹了一下泪道:“可惜了,可惜了,不说了。”

江三省这时却早就忍不住道:“爸爸,你们是怎么提前得到的消息,又怎么提前离开了家,躲到这里来的,从而躲过那一劫的?”

江齐贤却道:“我们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我是估计到的,我成天躺在床上什么事不做,就不免比别人多动点脑子。大概是在你上次回来离开家后的第三天吧,你叔叔就也来后院儿看了我一回。你叔叔告诉我说,他们在葛家港遭到了**游击队的伏击,而且还见到过你。我当时就说,这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人了。可他却说:‘绝对没有错,我的这条命还是三省救下的呢,要不,怎么能就我一个人能活着回来的呢,那些人都死在那里了呢?而且,我跟三省还说了话的,三省还帮我跟他们说情,说我人不坏,他们才饶了我的。那些**游击队的人还问我,鬼子和我们皇协军是怎么发现他们的,我就把是我丈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后,就向鬼子告了密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才放我回来的。’

你叔叔说了这话走后,我就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我家三省参加了四九的游击队了?”

四九立即道:“没有没有,先生你想啊,不经过你的知道和许可,我怎么能、又怎么敢让三省参加我们的游击队呢,不信你问三省。何况三省还这么小,我们的游击队也不可能接受他的。”

江三省这时就也立即道:“爸爸,这事跟四九哥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根本就没有参加什么**游击队,我倒是想参加呢,可是共产党游击队在哪儿呢,他们哪会要我呀。”

江齐贤沉吟道:“那倒也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知道,四九是个稳重的人,不会不让我知道,就让你去参加他们的游击队的,至少事后也会告诉我的;而且后来我又让秀秀去把齐良叫来问了一下,我让他讲了一下当时的打仗过程。谁知他竟然说,袭击他们的共产党游击队,居然只是一个只有五人的队伍,其中还是四个是女人,和一个我家的三省,别的就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听齐良这么一说,当时就觉得不对头了,这话一定有问题,我想,一个共产党的游击队,也不可能只有五人啊,而且还是女人,就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孩子,还是我家三省!可是齐良却咬定说,就是这么个情况。三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江三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叔叔那么大的一个脑袋,想事情却会这么简单:冰清让他回去就说是遇上共产党游击队的大部队了,那是让他吓唬敌人的,警告敌人的,是让敌人别再猖狂了,是让敌人收敛收敛的,同时也是为了让他吃了败仗回去后好向鬼子开脱责任的,好有个交代的,可他倒好,竟然还把冰清这话当真了,还真把江三省他们说成共产党游击队了,这真是让江三省哭笑不得。现在江三省面对他爸爸的询问,也就只能临时编一套说辞了,要是实话实说,江三省担心会把他的爸爸和他的姐姐给吓着了,而且他们从此后恐怕就不会再让他离开他们了,不会让他离开家了。因此江三省想了想这才道:“是这么回事,爸,在我的宿舍南隔壁,住着一个从南通州来的姑娘,她的法号叫静辞,她也是因为她家当初开着一个棉业公司,鬼子为了夺取她家的公司,就把她的爸妈抓去了,鬼子为了杜绝后患,就企图把她一家人全抓去斩草除根,又由于她家过去一直就是慧云寺的老施主,所以她就也躲藏到慧云寺里来了。另外,我的北隔壁也还住着三个去年夏天新来的尼姑,她们却都是因为鬼子在她们的家乡大扫荡时,她们遭到了鬼子的侮辱,觉得没法在家乡待下去了,没脸在家乡见人了,就投奔慧云寺来出家了。不过,她们跟我姨妈和寺院里的其他尼姑说的却是家乡遭了水灾没法活了,是出来谋生存的,那种事她们不愿意让人知道,她们说不出口,她们也是在跟静辞和我相处久了,相互都信得过了,知道了我们两家的遭遇,知道我们也恨透了鬼子,她们也是想让静辞帮她们一起杀鬼子报仇,她们才跟我们说出这一情况的。”

江齐贤听到这里,便不禁感慨道:“真是作孽呀,这些日本鬼子!那你们怎么又跑到这里的葛家港来了呢,又哪来的枪呢?”

江三省道:“那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恨透了鬼子吗,当她们三个得知冰清、噢,也就是静辞,当她们得知了冰清家的遭遇后,她们就说想和冰清一起杀鬼子报仇,并且说愿意帮助冰清营救冰清的爸妈。可是,冰清的爸妈是被关在南通州城里鬼子的大牢里,有鬼子的宪兵队的重兵把守,她们几个又都没法营救,没法在南通州杀鬼子,因此她们就说,就在高堰镇杀鬼子报仇。可是她们去了高堰镇几趟,却发现高堰镇不仅镇大人多,而且鬼子也多,说还是不大好下手,因此这时,她们才又选择了来咱们这里的海甸镇试试运气,她们也知道,我们海甸镇镇小人少,也没几个鬼子,比较容易下手。谁知我们来到海甸镇还什么都没做呢,却就被大鼻涕发现并盯上了。你们也知道,大鼻涕一向就在做着拐骗妇女卖给鬼子做慰安妇的勾当,所以他一见到我们五个女人,就起了歹心――噢,他当时也以为我也是女人。也许是因为大鼻涕觉得就凭他和他的那个狐朋狗党蟹壳脸抓我们五个人有难度,也许是他企图向鬼子邀功想多弄点赏钱,所以他就去向鬼子告了密,并在向鬼子报告时,就把我们说成了是共产党游击队,我们怎么可能是什么共产党游击队呢。”

江齐贤听了这话便频频点头道:“噢,噢,是这么一个情况。看来,我们海甸镇镇小人少鬼子也少的情况,是你告诉她们的吧?”

江三省叽咕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这个情况谁不知道啊。”

江齐贤不无担忧地道:“这几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有你,这多危险啊!”

江三省道:“她们这不是想报仇吗,她们这不也就是想先试试吗。冰清她们都说,其实,鬼子也是血肉之躯,鬼子也不是刀枪不入,事实证明,鬼子也确实没那么可怕。其实冰清她们原打算也是相机行事,有机会才会下手,不方便下手,没有机会,就拉倒,就以后再说。可是哪曾想到,我们这才刚刚走进海甸镇,却就便便被这个大鼻涕盯上了呢,他竟然想把我们抓去卖给鬼子做慰安妇。爸爸,说不定我妈妈就是被这个大鼻涕勾结的那几个冒充的韦公子和林小姐的人贩子,拐骗出去不知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江齐贤听了这话,痛苦得立即沉下了脸,没有说话,只眼角处流下两行泪来。

江秀秀这时也道:“我看也很有这种可能。三省,接着说。”

江三省道:“一定是鬼子听了大鼻涕的假情报,就拿我们五个全当共产党游击队了。至于后来的情况,你们大概已经听我叔叔说了吧?”

江齐贤和江秀秀都点点头说:“是。”

江三省继续道:“我们当时是拼了命地逃啊,可是鬼子和我叔叔他们就是紧紧地咬住我们紧追不放,追了我们四五里啊,一直把我们追到了葛家港,而且眼看着追得跟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就要追上我们了,在这种情况下,冰清才不得不出了一个主意,她让我们的船一进葛家港,我们就上岸埋伏了下来,等到鬼子的船进了葛家港,我们这才打了个鬼子和伪军的冷不防,结果竟然就消灭了紧追我们不放的那两个鬼子和三个伪军。说实话,要不是我把冰清的枪口托高一下,我叔叔肯定是活不了的,那他当时就被打死了。”

江齐贤听到这里便又不禁疑惑道:“唉,你们哪来的枪的?你们怎么还敢开枪的啊?你们怎么还会开枪的呢?这之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这是怎么回事?那你们在鬼子追进葛家港之前,你们怎么没有开枪打他们呀?”

江三省略思片刻继续编说道:“枪是冰清家的。冰清家原来开着那么大的公司,家里养着护卫呢,她家怎么会没有枪呢?冰清的爸妈被鬼子抓去后,她家的枪就被她和送她来慧云寺的那个徐先生带过来了几支。其实开枪是极容易的事,一看就会了,比扫地洗碗都容易。至于说我们怎么还敢开枪,这还不是被逼的吗,不是说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吗,人被逼急了,不也就什么都不怕了吗。要说我们在鬼子追进葛家港之前,我们为什么没有开枪打他们,这也是因为,当时冰清本来就没想跟鬼子动枪,我们带的又都是短枪,冰清说,我们的短枪没有敌人的长枪打得远,威力大,当然,威力这是指在远距离的情况下,所以,我们在进入葛家港之前,冰清就没让大家开枪。正因为如此,鬼子也就一直不知道我们有枪,鬼子又是为了想抓我们的活的,也就没有怎么向我们开枪,冰清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我们这才打了鬼子一个冷不防吗。”

江齐贤听到这里,也不禁频频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一个情况,看来,这个冰清可是个不简单的姑娘。”

江三省不免为冰清骄傲道:“那当然,人家可是南通州师范学校的学生,学问大着呢。”

大家一听这话,都大为惊讶,江齐贤则不禁惊讶道:“噢?她还是南通州师范学校的学生?”

江秀秀也惊讶道:“那一定见多识广,怪不得呢!”

江齐贤这时并向四九笑道:“看看看看,我差点还错怪你了,其实呀,三省要真是跟你在一起,我倒并不担心了,我知道,你也是个稳重的人。”

四九立即道:“哪里哪里,我也是个愣头青,办事也常常出错。没事没事,先生即便批评我,那也是提醒我呢。我想,先生一定是听了齐良说了见到三省的事后,就已经意识到危险了?”

“是啊,当时我就问齐良了,我问他这事他有没有跟别人说,他说没有。我就又进一步问他,这别人也包括你娘和你老婆,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她们?齐良听我这么一问,便支支吾吾地说,这事他已经告诉他家一芳了。我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问题严重了,就一芳那张呱呱鸟儿的嘴,你们也知道,没话说还找人说话呢,甚至自己跟自己说话呢,这事即便她不跟她婆婆说,不跟他父亲大鼻涕说,她还能不拿这事当枕中密去跟她娘说吗?她只要跟她娘一说,她娘又是个没脑子的糊涂人,那她娘还能不告诉黄龙吗?这要是这事让黄龙知道了,还能不被我的那个晚娘知道吗,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情况,知道了在葛家港袭击鬼子的人中有我家三省,他们又一直都在锥洞挖眼儿地寻找我家三省,那她还能不让黄龙去报告鬼子吗?而一旦鬼子知道了伏击他们、打死两个鬼子和三个皇协军的人中有我家三省,他们还能不来我家抓人要人吗,还能不来找我和秀秀的麻烦吗?所以当时我就估计到了,要坏大事,于是我也就让秀秀立即就悄悄地收拾了点要紧的东西,和一点生活必需品,天黑后就连夜驾船来到了这里,家,我就不要了。谁知结果还就让我猜着了,但就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鬼子会把我家的房子也烧了。按理,齐良他是给鬼子做事的啊,他还是他们皇协军的一个副队长呢,鬼子烧我的房子还好解释,鬼子怎么连齐良的房子也烧了呢,这我就不解了,不知道鬼子为什么会做得这么绝情!”

江三省道:“不仅如此呢,鬼子还把叔叔婶婶、还有奶奶、三义、珠珠全抓去了呢,现在叔叔婶婶还被鬼子关着没放出来呢。奶奶和三义珠珠,倒是被放回来了,但他们现在也是无家可归了,他们现在也是住在一个还不如这里的农具房里,就是在何八生何大头家河东的那个农具房里,我跟四九哥就是一路寻找你们,从那边找过来的。”

江齐贤听了这话不禁沉吟道:“哦?是这样。他们住在那里呀,那房子我知道,那房子年代可多了,已经破烂不堪了,我本来还想改建一下的呢。唉,这还得说我家老爷子,当初老爷子给我这块地的地契时,我还认为老爷子纯属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呢,现在还就幸亏有了这块落脚之地,救了我们呢!”

四九这时也补充道:“老太太的眼睛还瞎了,也瘦了,也是坐在稻草地铺上壅在被窝里,现在他们三个就靠三义撑着,三义才十一岁,却不得不挑起了那个家庭的担子,三义也挺不容易的。”

大家听了这话,就都流泪了。江秀秀这时便也不禁疑惑道:“鬼子怎么会把我叔叔婶婶抓去还不放了呢,我叔叔他不是给鬼子做事的吗,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我就搞不明白了。”

四九这时便叹息一声道:“你们对鬼子还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鬼子跟咱们中国人可不一样,不仅野蛮残暴,而且无情无义不讲人情不分好歹,简直就没有人性,他们对我们中国人就只讲两个字,这就是利益,他们只认利益,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曾经给他们办过事还为他们卖过命呢,还什么副队长不副队长呢。怪只能怪齐良自己糊涂,他怎么能把见到三省的事跟他老婆说呢,还说三省是共产党游击队呢,他难道就不知道鬼子最恨的就是共产党吗?你们想啊,既然齐良和黄龙都跟鬼子说三省是共产党游击队了,那他齐良岂不就也成了共产党游击队的家属了吗,而且他还是三省这个所谓的共产党游击队,从葛家港伏击战中放回来的,回来后他又没有及时去向鬼子汇报,就躲在家里了,那他还能不落下个私通共产党游击队、又擅离职守隐瞒军情不报的所谓罪名吗?那鬼子还能轻饶了他吗?齐良啊,他这也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我看齐良啊,够呛,因为,在那葛家港之战中,还死了两个鬼子,说不定齐良啊,小命儿都难保呢。”

“是啊,”江齐贤不禁叹道,“鬼子对沾上共产党的人是不会放过的,是不会轻饶的。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吴长友也被鬼子杀了,罪名就是勾结共产党,通共。”

江三省这时便不禁立即道:“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了,我是听杨二呆瓜说的。”这时,江三省就又将他从杨二呆瓜那里听来的情况,跟他爸爸和他姐姐又说了一遍。江三省说完后并且说:“不是说吴长友是因为勾结什么江洋匪寇,才被鬼子抓去杀了的吗,怎么又变成通共,牵上共产党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齐贤道:“杨二呆瓜他懂什么呀,鬼子贴出的告示中说得清清楚楚,说那两个江洋匪寇就是共产党。其实,这两个人的事以前我跟你们也是说过的,也就是当时在海甸和高堰这一带被老百姓广为传扬的那两个非常厉害的武林高手,也就是传说他们在高堰镇和我们海甸这一带杀了不少的鬼子汉奸恶霸,并且后来又听说他们还在南通州也杀了一个二鬼子的重要人物,据说这两个武林高手所杀的这些鬼子汉奸恶霸用的都是同一方法,所以鬼子就认为,这几起杀鬼子汉奸的案子,全是这两个人所为。这个吴长友呀,我早就知道他要惹祸,吴长友就曾多次在外面吹牛,说他跟这两个武林高手认识,而且不仅认识,他们还是朋友,说他还要跟他们去学武,将来还会跟他们拜把子结为兄弟。我看那,吴长友的命啊,送就送在他的那张破嘴上的。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认不认识那两个江湖上的武林高手,但据我看,他应该并不认识。为什么我说他并不认识呢,因为,吴长友本身就是个无牵无挂之人,要是他真跟那两个人认识,正如他吹嘘的那样,他们还是朋友,那他还不早跟着他们闯荡去了?话说回来,即便是真认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虽然说自古道,吹牛皮没罪,可这是咱们中国人的说法呀,现在遇上了这种蛮不讲理的日本鬼子,就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不,吹牛就把命吹丢了。”

江秀秀这时也接话道:“听说这事就是我们老家那边的那个伪保长王天德向鬼子告发的,抓捕吴长友的鬼子也是他带来的。这个王天德,他又不是不知道吴长友的那张嘴,信口开河吹牛吹惯了的,他吹吹牛的话能当真吗?这个王天德,真不是个东西!”

四九立即道:“这个王八蛋,我们游击队迟早会收拾他!”

江秀秀说:“收拾他,恐怕用不着你们收拾了,听说那个王八蛋失踪了,都失踪好几个月了,听说他家的人和他家的亲戚找他都找疯了,镇上的二鬼子也在那边周围几个保挨家挨户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我想,他那人作恶多端,多半是被他的不知什么仇人杀了。可是,奇怪的是,他家的人和二鬼子那般寻找,却连他的尸首都没能找到……”

江三省听到这里,已然明白,那天他丢弃、或许应该说是藏匿王天德尸体的地方,是在双柏荒荡旁边,那地方因为靠近荒荡,所以很少有人光顾,尤其是那一带河里的乌龟王八还特别多,因此,江三省想,王天德的尸体多半是被乌龟王八享用了。想到这里,江三省多想告诉大家,那个罪该万死的王天德,就是我杀的,可是,自古道,祸从口出,尽管这里都是他最亲的亲人,但江三省还是没有说。而且他也不能不考虑到,这事要是被他的爸爸和他的姐姐知道了,他的爸爸和他的姐姐就一定不会再让他外出了,就是他外出了,也会让他们更加为他牵挂和担心;况且,他还想去参加四九的游击队呢,他还想去寻找冰清呢,他还想去抓捕野岛一郎审问他舅舅的下落呢,所以,江三省考虑再三,终究没说。江三省只说:“他那人,坏事做得太多,也许是被什么仇人杀了埋了吧,那还哪儿找去?”江三省并且立即转移话题道:“噢,爸,我还听说,我也是今天才刚刚听四九哥说的,我的先生陈国辅,也被鬼子杀了?”

江齐贤道:“是啊,那还是今年八月份的事呢,也就是你上次回家走后不久发生的事。他那个人呀,是热情可嘉,但又没那个能力……”

这天晚上,他们这四人说话一直说到后半夜,而在此时,江三省却早已是头脑沉重,昏昏欲睡,眼睛睁不开了,接着,江三省就迷迷糊糊地在江齐贤身边的稻草地铺上睡着了,因此,接下来他爸爸和四九还有他姐姐江秀秀他们三个又说了些什么,江三省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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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二绝世唐门同人文)日月帝国亲王之子徐紫煌,因为日月帝国皇宫宫变,被流放海外残喘余生。 从此觉醒前世记忆。绝望之余,亦有转机。亲王父亲旧部拼死营救,得以逃出生天。 暗中积蓄力量,步步为营,夺取日月帝国皇帝之位,君临天下,统一大陆。 他要令众生臣服,无论是人类还是魂兽,成为大陆唯一的主宰。不舔史莱克,不舔霍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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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敌新秩序

英雄无敌新秩序

糯笔
当英雄无敌遇上魔兽争霸。同样是尸体,憎恶和瘟疫僵尸遇上,憎恶老大哥说自己要打10个。 同样是人类远程打击者,火枪手和圣堂弓箭手对上,火枪手只能在0.1内击杀对手,然后寂寞的吹吹枪管的硝烟。 同样是骨龙,冰霜巨龙对上鬼龙,它偷偷告诉我,鬼龙的骨头味道是鸡肉味的,咬起来脆脆的,亲切的起名为 “”嘎嘣脆 “”自从柴琅带着魔兽争霸的系统来到英雄无敌的世界,就注定了,这一方世界,将多出一条全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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