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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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sep 29 09:10:20 cst 2015
徐雪森随姚副部长来到县公安局接待处，见背对大门而坐的人果然是宋树根。余股长见姚副部长来了，示意宋树根稍等，马上走出来把姚副部长带到另一个房间，向他汇报。
徐雪森明白，不该听他们的讲话，便进了接待室。“树根，你一向胆小如鼠、贼头鬼脑，今天吃了什么胆跑到公安局来告状啦？”
宋树根冷不丁地吓了一大跳！来告状是偷偷摸摸的，现在居然被同村的人，而且是自己的死对头徐雪森撞见了，既尴尬，又愤怒。他以为是自己的行动被徐雪森察觉，是徐雪森尾随而来。“吾、吾不是告、告状！是——，是反映……”因为突然受了惊吓，他张口结舌。
“别遮遮掩掩啦！树根，吾知道你恨唐老四，可不能信口胡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徐雪森走进门去，站在宋树根身旁，拆开刚才姚副部长送他的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他。“喏，这是县政府的大官送的，你也尝尝！”
宋树根睁着疑惑和嫉妒的眼神望了望徐雪森，手动了一下，想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徐雪森把烟塞到他手里。“不用装了！抽吧！告诉你，吾也恨唐老四。但是，吾恨唐老四与你的恨是不一样的！吾是为众人，你是报私仇！不对吗？吾猜想，一定是唐老四挖了你的祖坟，或者是肏了你老婆，再不然是肏了你女儿，否则，你不会跳起来反唐岭的。”
宋树根不能不佩服徐雪森，果然被他说中了。既然自己的行动被他撞见了，宋树根再无遮掩的必要，便把对余股长检举的话重说了一遍。
徐雪森听了，完全相信，同时也再次证实了他对宋树根城府深的感觉。
姚副部长听了余股长的汇报，立即作出决定：指令县公安局马上组织人员抓捕疑犯。一路由徐雪森带队先行出发，返回西桥，让刘站长以开社长会议商量工作为由，先在合作社的办公室里控制住唐岭；一路由他本人亲自带队，直扑宋老七家，把宋树根的亲叔叔堵在屋里实施抓捕；另一路由余股长带人去宋树根家里起获杀人工具——铁铣，然后在宋树根的指认下去西村北部的“山字形”土岗挖出窑山交通员的尸骨。如果果如宋树根检举的那样，立即对唐岭实施抓捕。
一切布置妥当，姚副部长又向徐雪森交代几句，叫他见了唐岭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务必稳住唐岭。
徐雪森让姚副部长放心，对付这种事，他知道深浅，懂得进出，绝不会让唐岭逃脱。
公安局派来一辆吉普车，徐雪森随四名公安上了车，直奔设在文化站的合作社办公室。徐雪森向公安人员介绍了办公室周围的地形，让他们埋伏在办公室外面，自己先进去找刘站长商量。
巧的是，刘站长正在与黄长工和唐岭开会。没有了徐雪森的挡道，又有了梁书记的后台靠山，唐岭不可一世，根本不把和善的刘站长放在眼里，挥舞着双手，好像他是西桥合作社的一把手社长。
三人见徐雪森突然出现在门口，都露出惊讶，尤其是唐岭，挥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还是刘站长反应快，连忙站起来，招着手，笑着说：“老徐，怎么去县里开会开了这么多天啊？来，快坐下，给我们传达传达！”
唐岭心想，开会？梁书记明明告诉小寡妇已经把徐雪森抓起来送到县里审查去了，难道是梁书记糊弄人？还是刘站长不知情？心里的疑问立即反映到脸上。“老k，你偷跑回来了？吾要马上报告梁书记！”
“不用啦唐副社长，吾就是从老梁那里来的！”徐雪森很镇定，伸手拦住想出门的唐岭，一边掏出“大前门”，抽出香烟，笑嘻嘻地说：“喏，这是老梁送的，尝尝？长工，你也来一支！”
唐岭懵懵懂懂地接住徐雪森递过来的香烟，用一只手的三根指头抓住，往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的指甲上捶捶，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魂不守舍。
“想什么呢唐老四？快点上！”徐雪森显得热情起来，给唐岭的感觉是他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黄长工不知道徐雪森被抓的事，相信了刘站长的话：“徐雪森，你就别卖关子了，爽快点，传达传达！”
刘站长见徐雪森笑嘻嘻地回来，就明白他通过了审查，梁书记的做法就必定是错误的，现在徐雪森的模样反倒让他觉得他很有肚量。真要他作什么传达，那无疑是将他的军，便改口说：“这样吧，传达的事乡里会统一安排的，现在还是继续商量工作。”
“吾同意刘站长的安排。不过，”徐雪森用眼色向刘站长暗示了一下。“吾在今天的会上要向刘站长和黄、唐二位副社长检讨，在处理宋树根卖牛、宰牛的问题上，方法欠妥，急躁了一点，对长工同志也不够尊重，今后吾一定注意。”
“算了，徐副社长，是吾想法太简单了，金乡长批评吾了！”黄长工挥挥手，算是道了歉。
刘站长摆摆手，“行了，今后大家在一起工作，一定要相互支持、相互尊重、相互配合。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下面继续商量工作。唐副社长，你继续讲。”
愣着的唐岭还没清醒，听见刘站长点他的名，才含含糊糊地答应：“好，吾讲！才刚讲到哪儿了？”
他们在这里开会，达到了控制唐岭的目的。余股长等人在宋树根的带领下进到唐岭的家里，搜出那把柄端刻有“宋七”两个阴文的铁铣。但是，这两个字明显已被用刀刮过，“宋七”两字依稀能见，是新痕迹。这一现象本身说明唐岭想掩盖什么。
余股长带人立即赴“山字形”土岗，按照宋树根的指认，挖出了一堆白骨。一切大白于天。宋树根没有说谎！
与此同时，姚副部长带领的人把宋老七的房子团团包围，然后入门抓捕。比想像的顺利，宋老七见身穿公安制服的人上门，知道隐瞒多年的事已经败露，乖乖地伸手就缚。没花几分钟，立即招供了当年与唐岭杀害窑山交通员的全过程。还交待了伙同唐岭干的其他一些坏事。
事不宜迟，二路抓捕人员立即赶赴合作社办公室，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正在眉飞色舞、吐沫飞溅的唐岭。
审讯的结果出人意料。
经过连续三天的轮番审讯，唐岭不但供认了杀害窑山信使的罪行，供认了打死唐门老十四的真实目的，还供认了向汉奸唐十三透露自己亲兄弟二哥唐山的行踪、窑山地下党的活动据点，就在日本人投降的前不久，除二哥唐山下落不明外，其他地下党遭遇秘密杀害。
这些口供，印证了老梁、老马在窑山事件中是清白的，洗刷了笼罩在老梁、老马身上的谜团。
但是，唐岭的另一份口供却把老梁打倒了：老梁嫖宿小寡妇！受唐岭的威胁，利用手中的职权诬陷徐雪森。
审讯结果立即上报县委，案件移交法院。
不几天，就在西村召开选举大会的地方，召开公审公判大会。唐岭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押送到乱坟岗执行枪决；宋老七判处无期徒刑，发配大西北劳改。
县委做出决定：给予老梁留党察看二年、撤销乡党委书记职务的处分，工资降一级带薪返回窑山老家务农。
县委同时决定，原西桥乡金乡长任书记，刘站长升任副乡长，免去兼任的合作社社长，但仍兼文化站站长。
刘站长提名由徐雪森担任西桥农业生产合作社社长。姚副部长建议西桥乡将徐雪森作为党的发展对象加以考察和培养。
经历了许多事，宋树根的良心多少受到拷问，对徐雪森的看法也有了些许转变。徐雪森决定起用宋树根任合作社的会计。
一个外来户，一个曾经是寄人篱下、借地谋生的外乡人，现在成了西村的“最高统治者”、代言人、领头人。徐雪森真正领略了出人头地、翻身作人上人传说的滋味。
西村终于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安定。宋、唐两大姓之间势不两立的对峙状态得到些许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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