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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feb 23 09:45:16 cst 2016

难得来砖瓦厂炼钢现场检查炼钢情况的徐雪森今天意外来了。他默默地转了一圈。十几只“土高炉”没一只炉子出过铁或钢,照这样的进度,别说是三千吨,就是三斤钢都炼不出。他从简报上得知,别的大队、别的公社已经炼出了几十、上百吨了,老梁在会议上已经多次指名道姓地公开指责过他,他自知理亏,只得忍着。西桥大队花的代价不比别的大队少,却没见着一点钢星星,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不由得老梁不骂,也显得自己也太无能。不管能不能完成三千吨,但多少总要弄出一点来交差吧?公社派到西桥大队的技术指导余老师住进了医院是指望不上了,只得自力更生,所以,他亲自挂帅,下决心弄出点钢来。今天,他是来检查的,更是来鼓动发动的。

“德中,把大家喊过来,跟大家念念!”徐雪森把带来的简报交给大队会计黄德中。

黄德中接过简报,粗粗地溜了一眼,又把简报交给西邨:“西邨,你文化高,你念吧。”

西邨没有推辞。第一份简报上有一行大标题:《女老师一腔热血洒高炉,大炼钢铁掀**》,西邨随口读了标题。“说的是余老师!”

“他娘奶奶的,人都差一点死了,还掀什么**?”徐雪森脱口骂道。

“爹,不管怎么说是表扬吾们西桥的嚒!”西邨瞥了一眼父亲。

“用死人去换表扬?亏他们想得出!换一段!”徐雪森摆摆手。

“好吧。”西邨翻开另一份简报,这份简报是公社编印的,还散发着油墨刺鼻的暗香。他读道:“《抗美英雄再续新篇,大炼钢铁铸造英灵——记南宅大队书记为排哑炮壮烈牺牲的先进事迹》,……”

不等西邨读下去,徐雪森惊讶地问:“什么意思?萧木匠的老弟牺牲了?”西邨快速地浏览了文章,概括说:“是。文章说,由于任务重时间紧,萧书记带领社员夜以继日地在黄岗山上打眼放炮开挖矿石。昨天夜里,有几只眼没有放炮,别人都劝萧书记等天亮了再去排,但他说等天亮了就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执意要上山立即排掉,继续打眼放炮。可是,在排到第二个眼时,哑炮突然爆炸,他被炸死了,炸得粉粉碎!”

围着的听众个个目瞪口呆。徐雪森似乎不相信,“真的死了?”“简报上写得明明白白!死人还能瞎编吗?”“这个萧大炮!机帆船翻倒在牛脚氹里了!朝鲜战场上美国佬的飞机大炮机关枪没有把他打死,倒被开山的哑炮炸死了,真不值啊!黑鲶鱼还指望他去武装部当高参呐,一转眼人就没了,官饭也吃不成了!五千吨的军令状就换来一个粉身碎骨?不用老梁下铡刀他自己去向阎王交差了!”

“徐书记,”唐弭说,“昨天上午吾领着生产队的人去南宅拉矿石,以为多少能拉回一点,可是到那里一看,那个场面乱呐,您是没看见,抢的、夺的、打的,真叫一个战场!吾们看着汗毛都竖起来了,哪里还敢上山?吾估计不死也得伤几个!”

有人附和说:“什么估计?吾就看见山上抬下来好几个呢!是死是活倒不晓得。”

宋五叔悠悠地说:“只怕这个姓萧的寿限到了!谁让他吹牛放大炮的?豪爽倒是豪爽了,却不晓得天高地厚!五千吨军令状?他不被哑炮炸死也会为军令状压死,自寻死路!”

“宋五叔,人都死了还咒他什么?不管怎么说,萧大炮也算得上一条汉子,死得英烈!好歹朋友一场,吾得赶过去替他收尸招魂!”徐雪森说着就站了起来要离开。西邨拦住了,说:“爹,别急着走嚒,再听吾念一篇。”“也是,人死了,早去晚去一会无妨,吾还得交待你们几句呢。念吧!”

西邨抽出另一份简报。这份简报是县里编发的,墨迹干了。“爹,是说小凤的!”“啊,小凤?凤丫头上县里的简报了?”“是,是说小凤的,标题叫《熊熊烈火,昔日弱女子今日铁娘子;大炼钢铁,从前打铁女今朝炼钢汉——特写炼钢模范西桥公社东葛庄小学老师秦凤鸣二三事》。爹,您听,是表扬小凤的!”

围着的人都用赞扬的语气说:“小凤从小在徐家长大,还不是有种像种?能差吗?”“童养媳也算是徐家的人了嚒!”“对,书记**出来的还能有孬种?虎门不出犬子!”“凤丫头她老子是打铁的,铁匠家的种都是硬汉子!”“简报不是说她是铁娘子嚒!”“吾早就看出来了,那丫头从小就有男孩子的脾性,长大了准有出息!”“西邨,小凤不是你娘子吗?啥时候成亲啊?”“哈哈!铁汉子配铁娘子?绝妙!”“不对!他看上金局长的千金了!”“啊?西邨,你把小凤休了?现在她都当上炼钢模范了,你后悔去吧!”

人们还要说,西邨感觉浑身不自在,正要辩驳几句,徐雪森摆摆手:“凤丫头不能算是吾徐家的人,是西邨娘看她可怜才收养的,当寄女儿养的,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就不知道?她老子那倒是打铁的一把好手,可吾从来没听说凤丫头学过打铁啊?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大炼钢铁的模范了?难不成真有遗传的说法?还是她老子把打铁的秘笈传给了她?西邨,你赶紧到东葛庄走一趟,把凤丫头给吾喊回来!”

西邨也不相信小凤一夜之间会成为炼钢的能手,可简报上白纸黑字写得活灵活现又不能不相信。现在父亲让他去把小凤叫回来,他很不愿意。他太不愿意再见小凤了。这么些年来,为了妥善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费尽心机对小凤采取了冷处理,原以为小凤对他应该是心灰意冷了,哪曾想他刚从北京回来,就如同往灰烬中投了一颗火星,小凤又死灰复燃,走了绝食之路。如果现在听从父亲的话去把她叫回来,真不知小心眼的小凤会作何感想做出怎样的举动!也许她会误以为是徐家转变了态度,会误以为西邨对她的转变刮目相看?西邨想,此时的小凤好比丢弃一角的一块废铁,而他恰恰就是一块磁铁,这一去小凤还不把他死死缠住?那之前的用心不就白费了?子长会怎么想?也许心机很深的小凤正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造出这番轰动效应?也许是为了向他显示心中不死的信念才干出这番难以解释的惊人之举?西邨想着,犹豫不决。

徐雪森瞪起眼:“还愣什么愣?去啊!”“爹,您还真相信小凤能炼钢啊?”“相信不相信把她叫回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吾不一定喊得动她!”“连你都喊不动还有谁喊得动?你个小赤佬,爹都差不动你了?”“爹,您误会了!既然她是东葛庄的炼钢模范,她们书记肯放她走?肯把秘密让外人知道?那不是给他自己造一个对手吗?爹,您多派几个人去东葛庄悄悄地侦察,效果一样的嚒!”“糊涂!悄悄侦察?人家会把秘密放到明处让你看见?就算侦察了几天让你侦察到了秘密,时间呢?你知道爹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吗?啊?西桥大队到今天都炼不出一斤钢,吾在老梁面前就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尽着让他说三道四,那是什么滋味你晓得吗?去,把小凤给吾喊回来,就对她说,是爹让你去喊她的,让她来查查吾们的炉子砌得对不对,是该烧煤还是缺什么配料,让她来指点一下。如果她不肯回,你就说爹得了大病,快要死了,想见她最后一面!”徐雪森说了绝话。

“去吧,西邨,你看你爹都急成什么样了!不为集体就算为了你爹,绑也要把小凤绑回来!”宋五叔说。

唐弭推推西邨:“是,师父,小凤肯定听你的,跟她好好说,让她半夜里回来,人不知鬼不觉!”

黄德中说:“吾不赞成!西邨,明人不做暗事,用不着半夜里走夜路,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你就对小凤说,书记为了炼钢把头发都急白了,不管怎么说书记把她养到这么大,让她回来帮书记出个主意指导一下,吾想她不至于那么绝情吧?是不是徐书记?”

“对,还是德中说的有理,这丫头还是很讲情分的。”徐雪森忽然想起了前不久的事。“西邨,你去了代吾向她道个歉。那天她领着她的学生来西村大食堂吃饭,吾不该当着大家的面批评她。你就说那是爹把她当徐家人看待了才不留情面的,叫她不要多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西邨还能怎么推辞?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爹的话能传给小凤吗?可是,爹的态度那么坚决,绝无更改的可能,何况爹为的是大家,为的是公事,西邨无法拒绝。“好吧,吾去一趟就是了!”“不仅是去,还一定要把凤丫头给吾喊回来!”“喊!一定喊!还不行吗!”

西邨走了,徐雪森叮嘱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纰漏,宁可不出钢也别伤了人更不要死了人。他正要起身离开,一辆满载煤炭的卡车开来了,副驾驶座上跳下金莉。有人看见了,马上猜测。“那不是金书记的女儿吗?”“来找西邨的吧?”“说曹操曹操到!”“徐书记好大的面子啊,攀上金局长当亲家了!”

金莉看见徐雪森了,毫无顾忌地走过去:“徐叔,您在啊?快派几个人来卸煤!”

徐雪森以为看错了听错了,看着车上黑乎乎的煤发愣。“莉莉,你怎么来了?这煤是——配给吾的?是黑鲶鱼派你送的?”

金莉笑了,甜甜地说:“哪里,徐叔,是我爹批给小学炼钢的条子,二十吨呢,一分钱都不要,是调拨,所以我把条子偷了,先拉了五吨。喏,条子给您,余下的您派人再去拉。”

徐雪森没有接条子。“偷来的?丫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让你老子知道,打你是小事,他还不追到西村来再给吾戴顶偷盗的帽子?不行!你拉走,怎么来的怎么走!”

金莉没想到自己的讨好行动不但没得到表扬,反而吃了个闭门羹,心里很不高兴,脸就耷拉下来。但是,她不死心。“徐叔,怎么会说是您偷的呢?要追也追不到您身上!徐叔,让小学生炼什么钢?那不是害了他们吗?与其给小学,还不如拉给您呢,反正大家的目标都是为了炼钢,又不是给您家里用,我都不怕,您怕什么?你们炼钢不缺煤啊?”

“怎么不缺?雪森愁得卵子都快散黄了!哈哈!”宋五叔狡黠地大笑。唐弭立即站出来:“徐书记,拉都拉来了,做啥挡回去?村里的树都砍光了,后面炼钢烧什么?”黄德中劝道:“书记,她说的对,又不是您偷的,您担什么心?再说了,炼钢是县里下来的任务,理当有县里配给煤啊、炭的,完不成任务反倒不好交差。收吧,书记!”

徐雪森想想有道理,勉强露出笑容。“好吧,收!丫头啊,吾看你回去怎么向你老子交待!”金莉低下头捏着衣角,“大不了挨顿骂,我才不怕呢!”“那就委屈你了!小五子,去,替吾买包烟谢谢开车的师傅,要大前门的!”唐弭答声“是!”拔腿就走。

金莉的目光在人堆里搜索。徐雪森看出来了,“丫头,别找了,西邨去东葛庄了,刚走。”“徐叔,您真是,我在找西圃西园!叔,我就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炼钢吧!”“你也会炼钢?”“我们学校不上课,学生和老师都在炼,到处是炉子,热火朝天呢!”“是吗?你们是怎么炼的?你懂?”“谈不上懂,有点会了。”“那好,丫头,留下来,西邨一会就回来了,你们一起帮吾想想办法,吾正愁着炼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一斤钢半斤铁,头发都要白了!唐弭——哦,他走了,宋五叔,麻烦你去大食堂跟西邨娘说一声,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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