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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材的四名弟子不波、不疑、不忧、不惑都是武当派第二代“不”字辈中的出类拔萃之士尤以不波为最。收藏**书城书友整理提供不波是已故席长老无极道人的徒剑术之精功力之深早已不逊于“无”字辈的师叔但这个灰衣人托棺的力道用得非常巧妙并非硬碰而是顺势借力四名弟子身向前倾那口棺材已是给他轻轻放在地上。

灰衣人双膝跪下额角碰棺如哭如诉的声音说道:“真人我来迟了!”

不波本来就要作的但见此人恭行大礼而且表现得如此伤心又怎能以恶声相向?

四大弟子不知道这灰衣人和死者有何交情一时间都没作声但有个“外人”却是口出“恶声”了:“向天明你阻挠下葬意欲何为?若想逞能葬礼过了过某与你比剑!”

说是“外人”亦非“外人”。说话的这个人是在武林中有“剑神”之称的巴山剑客过铁铮他是无相真人生前的好友也是刚才给无相真人扶灵的四个别派名人中的一个。

过铁铮出来“话”已是令得全场瞩目待到从过铁铮口中听到那个灰人的名字更是令得众人大吃一惊因为向天明乃是近年来名头最响的剑客!他年过四十方始出现江湖一出现就打败了剑神过铁铮获得了剑圣的称号不过因为他的足迹从未踏入中原此际在场的各路英豪认识他的却是很少。

向天明眼角也望向过铁铮淡淡说道:“咱们不是早已比过了么?”

过铁铮心头火起亢声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前你侥幸胜我一招就不屑与我比剑了么?”

向天明道:“不是这个意思只因我有约会在前今日却是无法奉陪阁下了。”

过铁铮道:“约会和谁的约会?”

向天明道:“和无相真人的约会。”

过铁铮哼了一声说道:“向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

向天明道:“武当派的掌门人想必不会认为我是来开玩笑。”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三十七年前我随家师玄贞子上武当山讨教当时我年纪还小但无相真人却曾亲口答应过我待我艺成之后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他比剑的这约会并无期限!”

无名真人道:“约会无期限人寿有尽期正如你说的那样你来迟了。”

客人中的本无大师说道:“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施主你总不能把无相真人从棺材里拉出来和你比剑吧”本无大师是少林寺达摩院的座在客人中以他的地位最尊。他捋着斑白胡子说出这句俏皮话许多人都忍俊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好在死者寿过八旬在世俗属于“笑丧”客人失笑也不算失仪。

本无大师以达摩院座之尊来给无相真人帮腔众人只道这个风波当可平息哪知向天明却是说道:“是迟亦非迟是死亦非死!”

本无大师道:“施主是给老僧说偈么?可惜老僧愚昧参悟不透。”

向天明道:“说偈不敢我说的只是眼前事。”

不波几乎忍不住就要作冷冷说道:“什么眼前事?”

向天明道:“晚辈悔来迟传人永不死!”

无名真人吟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向天明道:“我身为晚辈是后悔来迟一步未得亲领无相真人教益但真人虽已羽化登仙他的剑术武功是不会随之羽化的。据我所知贵派新任长老的不歧道人就是他的嫡传弟子!”

过铁铮道:“哦你还要与他的传人比剑?”

向天明道:“古人有言一诺千金死生不渝纵使今人难比古人但以无相真人这样的大德高贤若他地下有知当也愿见他的传人为他践约的吧?”

武林最重信诺本无大师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便插言了。

不波忍住一肚皮闷气禁不住道:“去年你的弟子东方亮已经来替你赴约了!我们不是怕你但你分明是来捣乱!”

向天明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道长此言差矣!我的弟子比无相真人低了两辈我即使狂妄之极也不能叫他来替我赴约。若然那样岂不是变成了对真人的大不敬么?我只是叫他来向真人报信顺便领教责派年轻一代弟子的武功而且据我所知当时出手教训小徒的也不是无相真人又怎能说是已经替代我与无相真人比剑了?”

向天明当然知道当时出手“教训”他的徒弟的就是此际站在他面前的无名真人他故意没说穿骨子里实是对无名真人的讽刺讽刺他以大欺小自贬身份。

不波那日也曾败在东方亮剑下不觉面上一红说道:“那日令徒可是**着你的名头来的。”

向天明道:“是吗?小徒也是太过胡闹了不过他倘若不是这样武当派长一辈的人物恐怕也不屑赐教他了。”话里有话这“长一辈的人物”自是指不波而言不波已经自贬身份无名真人的“长两辈”的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小徒无知真人请莫见怪我今日来此可只是想践当年之约无相真人已经仙逝唯有向他的摘传高弟请教了。请问哪位是不歧道长在下恭候赐招。”

无名真人对他的讽刺可以一笑置之但对他的指名要向不歧挑战却是不敢视若等闲了。不歧是给那伪装聋哑道人的王晦闻用得自常五娘的青蜂针杀害的无名真人思疑不定:“莫非向天明亦已串通好了要是我找不出不歧应战他们就要诬我了?但王晦闻是尚有所求于我的他总不能任由向天明破坏他的计划吧?”游目四顾在人丛中却是找不到那个聋哑道人。

不波道:“不歧师弟并不在场贫道虽不敢说是得到前任掌门的真传但……”

他话犹未了向天明已在装出非常惊诧的神情说道:“不歧道长是现存的无相真人的唯一嫡传弟子他怎能不来参加葬礼?”

无名真人暗自寻思:“此际可还不是揭出真相的时候且试一试他知道多少?”于是只好编造谎言:“不歧哀伤过度不幸已病倒了。”

向天明道:“啊那可真不巧了。无名真人你是即将继任的掌门前任掌门的约会本来也可由你替代但葬礼过后就要举行册封仪式对你来说只怕不甚适宜。当然如果你肯赐教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便你也可以在贵派弟子之中挑选一人替代不歧。”

无名真人昨日曾经见过他的身手心里想道:“他的剑法比明珠还胜一筹即使无色师弟出场恐怕也未必是他对手不波更不用说了。哼他连我都敢挑战莫非他还藏有什么绝招昨日未曾显露?”

无色道人站出来道:“向先生贫道和你讨教几招。”

不波立即说道:“这位向先生的心愿本来是想和已故掌门的衣钵传人比剑的我虽然不是无相真人的弟子却是不歧的师兄这场比剑似乎应该由我替代不歧较为适当。”要知无色与不歧的年纪虽然相差不大但无色却是和无相真人同一辈份的。不波自告奋勇用意(.2.)其实是在于贬抑向天明的身份。

无名真人暗自寻思:“不波和他比剑是非败不可的。但若由无色出场输了更没光彩。”他昨日见过向天明的剑法知己知彼情知除非自己出马否则恐怕武当门下无人能是向天明敌手。但自己是即将接任掌门的在册封仪式举行之前以自己的身份又的确是不宜出手。

他正自踌躇不定只听得向天明哈哈一笑已在说道:“你们两位不必争不如并肩子上吧!”

无色大怒道:“向天明以为你有剑圣之称就敢自中无人吗?”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说道:“师祖的这个约会当然应该由我替代师叔祖和大师伯请你们不要争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年纪大约只有十七八岁。不是别人正是耿玉京。原来昨晚他虽然给聋哑道人打得不省人事但聋哑道人也只是要他“不省人事”而已并没将他打伤。不过经过这一场激斗耿玉京的元气即使未是‘大伤”“小伤”却是难免的了。

向天明道:“小哥儿你今年几岁了?”言下殊有不屑之意。

耿玉京傲然说道:“你管我今年几岁你应该问的只是我有没有资格?”

向天明道:“好那么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资格替无相真人践约?”

站在一旁的武当派席长老无量道人忽地替他作答:“他名叫耿玉京正是不歧唯一的弟子年纪虽小剑法倒是贫道已故的掌门师兄亲自传授的。”他以席长老的身份如此郑重其事的介绍本派一名小弟子倒似乎是恐怕向天明不肯接受耿王京做对手似的。

向天明道:“哦如此说来你倒是无相真人唯一的衣钵传人了。”

耿王京道:“你这一问我倒是不好回答我的剑法虽是师祖亲授但到底得了几分真传那可还得待我和你比剑过后由本门的几位长老法限鉴定了。”

向天明也曾听过东方亮称赞蓝玉京的天资颖悟剑法非凡但见他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又怎能将他放在限内当下哼了一声说道:“这个约会本来是我和无相真人的约会不管你是八十岁的老头或十八岁的小子你替无相真人践约我就只能把你当作无相真人的替身了。这可不是当玩耍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耿玉京道:“我明白你是怕别人说你以大欺小罢了。那咱们就把话说在前头你尽管全力以赴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向天明道:“好有志气那就来吧!”

无名真人并不知道耿玉京昨晚曾与聋哑道人交手之事见耿玉京形容惟悴只道他身经惨变哀悼义父以至影响精神便道:“向先生这个约会押后两日如何?”

向天明道:“为什么?”

无名真人道:“他素来极得师祖疼爱如今来送师祖下葬心中自是难免哀痛而且于礼也似有不合。”

向天明道:“真人此言差矣。第一这约会是我和无相真人生前定下的理当在他入土之前了结这才能等于他亲自赴约一般而且蓝少侠既然是无相真人最疼爱的徒孙他欲尽孝思就正该把他的师门所学在无相真人灵前施展好让真人知道他的得意徒孙剑术有成方能告慰死者于地下啊!”

无量长老**了**头说道:“这话也说得有理玉京你就当作是师祖亲临看你比剑吧。”

他这样说法等于是给向天明补充了第三**理由:让耿玉京在师祖坟前比剑是给了他无形的激励了。

无名真人听得不禁皱了眉头但他可不能不尊重无量长老的身份心里虽然很不满意也只能止于皱眉了。

本无大师忽道:“向施主当年你与无相真人订下约会目的该是和他印证剑术吧。”

向天明道:“不错不过我是晚辈印证二字改为讨教似乎更恰当一些。”反正无相真人已经即将入土他也乐得谦虚一些。

本无大师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们这场比创。是应该**到即止了。”

向天明道:“本当如此但刀剑不长眼睛倘有误伤恐怕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在场送葬的客人差不多都是同情耿玉京听了这话不禁议论纷纷。有的说道比剑就只该在剑法上定出输赢比招不比力;有的说道误伤虽属难以避免但若是令对方受到内伤那就是用内力伤人而不是失招的剑伤了。用内力伤人就该禁止。有的还认为若是用内力把对方的剑震飞那也应该禁止。

本无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误伤难免但似误非误之间却是很难判定的老衲但求你们双方都有与人为善之心那就好了。”

无名真人趁机说道:“是误非误法眼难求有此眼力者无过于本无大师。这场比剑就请大师做个公正如何?”

本来这个“约会”只是属于私人性质的约会与江湖上一般结有仇怨的两派的比武之约不同。后者必须有个证人前者则是可有可无的。但无名真人提出本无大师亦已答允向天明自是不能不尊重本无大师少林寺达摩院座的身份只好装作“欣然同意”了。

向天明拔剑出鞘先对无相真人的棺材抱剑施礼。

向天明行礼完毕朗声说道:“我自三十岁过后从未用过五金所炼的刀剑。但今日我是来赴武当的掌门真人之约倘若不用有形之剑只怕是对前辈不恭请各位识者见谅!”表面是对无相真人的尊崇但一股骄矜之气却也溢于言表。

不过他这话倒也说得不假。剑术练到了上乘境界任何物件信于拿来都可以当作宝剑甚至根本无须有剑在手也可使出剑术。例如昨日他和西门夫人的“比剑”西门夫人的“剑”是一根树枝而他的剑则只是一双手掌。

过铁铮的好友秦岭云冷笑道:“装模作样胡吹大气。分明是因自己以大欺小只怕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这才推到无相真人头上。”秦岭云也是有名的剑客当然应该算是“有识之士”这话是有意奚落向天明的。在场的客人同情耿玉京者甚多听得此言轰然大笑。

向天明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与无知者计较谁若不服待这场比剑过后大可来试试我的无形之剑是甚滋味。”

秦岭云被他横了一眼怒气上冲说道:“比剑过后你若不死我第一个向你请教。”

无量长老忙作调停:“请各位看在本无大师和贫道份上别要节外生枝。”本无大师是证人身份是以他特地把本无大拉来加重自己说话的份量那些起哄的人果然被他这话压住不敢喧哗了。

本无大师不置可否却对耿玉京道:“小施主你是不是最近刚刚病过一场?”

耿玉京心头一凛:“这老和尚的眼力真是厉害。”但口里则在说道:“没有呀。”

本无大师道:“没有就好。我是见你精神似乎不佳故有此问。好你打**精神尽你的所能比剑吧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胜负不必放在心上!”说罢轻轻拍了一拍耿玉京的肩膊。

一拍之下耿玉京只觉似有一股暖流从他的肩并穴输入瞬息之间流遍全身精神为之大振。心知本无大师是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便道:“多谢大师鼓励。”说罢拔剑出场。

向天明已经立定架式脚步不丁不八目注剑尖。庄重的神气竟是如临大敌。

搏狮子用全力搏免亦用全力这正是一流高手(.2.)保持不败之道、须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唯有凡事都是用同样的认真态度对待才可预防意外。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但向天明只是这么一站就显出了严似渊停岳峙的宗师气象。

向天明是有“剑圣”之称的成名剑客耿玉京虽说是无相真人的嫡传徒孙却只是个初出道的“雏儿”如今他对这场比剑如此认真固然令人感到意外但也意味着他是对无相真人的尊重。武当派的一众弟子都是一方面感到满意一方面又不禁为耿玉京担心了。连深知耿玉京剑法的无名真人也是心里想道:“只盼他能够抵挡个三五十招也是虽败犹荣了。”

耿玉京在众人注目之下已经走到向天明的面前站定横剑当胸缓缓说道:“向先生远来是客请出招!”

向天明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不错你是无相真人的替身我可不能把你当作武当派一个小弟子看待主客之礼颠倒那就是对无相真人的不敬了。”说罢一声喝道:“接招!”剑光疾如闪电般地扫过来。

只听得“叮”的一声耿玉京退了一步向天明连环三招接续而来。第二招俨似长虹拦腰横卷第三招却似匹练般的直指心窝叮叮叮三声响过耿玉京连退三步但看他模样仍是气定神闲丝毫不露败象。

这一下众人都是大为惊诧不波站在无名真人旁边轻声说道:“没想到玉京师侄对本门武学的精义参悟得如此透彻!”武当派的武学精义是“以柔克刚”耿玉京抵挡向天明这三招凌厉的攻势正是深得“四两拨千斤”之妙。

向天明哼了一声续采攻势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耿玉京一个个的剑圈划将出来大圈圈小圈圈圆圈斜圈圈里套圈划一个圈圈就消解向天明的一分攻势。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三十多招。无名真人与本无大师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心中俱是想道:“这孩子即使在此际落败亦足以保持武当派的威名于不坠了最怕的就是他不知进退。”

此时耿玉京若是罢手认输可说得是虽败犹荣对武当派的声誉也是只有增加绝无损失(须知他只不过是无相真人的徒孙)。但这只能由他本人来作决定旁观者是不能越俎代庖的。

但耿玉京却似毫无退让之意他仍是见招拆招见式拆式。而且好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和向天明一样全副精神都注在对方的剑尖上。双方都是如此那就非得胜负已决才能罢休了。无名真人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本派一个小弟子也能够和‘创圣”拼斗至五十招开外担忧的是耿玉京终须落败纵然败了亦已无损武当声誉但他本人却是恐怕不死也得受伤。

向天明的剑法霍霍展开剑势当真是有如飞鹰展翼盘旋飞舞曲直相乘站得近的人已是可以看见耿玉京的额上滴下黄豆般的汗珠了。无名真人、无色长老、不波道人等武当剑术高手(.2.)比别的人更加吃惊原来向天明的剑法亦是刚中有柔他那盘旋飞舞的剑势好像波浪的四面扩张竟然也是隐隐含有太极剑法的“剑意”。耿玉京虽然还能够招架但落在这三位大行家的眼中耿玉京的剑法已是被对方所克了。

耿玉京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任他如泰山压**我只当清风拂面。”灵台恢复清明剑势轻如柳絮但柳絮轻风也不至为狂风粉碎。

向天明不觉也有“怜才”之意但转念一想:“我若让这小子过了百招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更莫谈开宗立派了!”争名之念盖过怜才之意一咬牙使出了更为根辣的绝招。剑光有如电闪在旁围观的人都给剑光射得几乎都睁不开双眼。耿玉京纵然懂得“四两拨千斤”的妙用但看不清楚对方的来势却又如何能够施展?

无名真人正想拼着失了体面替耿玉京认输但就在他想要喝止的时候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突然在他眼前出现了。

耿玉京在这样剧烈的战斗之中竟然闭上了双目!

但说也奇怪他闭上双目随意挥洒却是每一招都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对方攻势他重新恢复了气定神闲额上的汗珠也不复见了。

不波看得如醉如痴问无名真人道:“玉京师侄这个境界当真是我梦想不到这、这是怎么练成的本门的剑法似乎未载。”

无名真人也是看得神摇目夺半晌说道:“庖丁解牛以神遇而不以目遇到了这个境界根本就无须讲究什么剑法了。”

不波大吃一惊说道:“玉京师侄已经到达了这个境界?”

无名真人道:“我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还未曾到达这个境界但依我看来他即使未曾到达这个境界也是相差不远了。不波你对本门剑术最有心得你看他这两招是不是从无到有似有还无?”

所谓“从无到有似有还无”亦即是重视“剑意”的意思。参透了上乘剑术之后随意挥洒皆成妙手看似无招实是有招。“无”与“有”已经不是“对立”的物事而是混为一体的了。故云从无可以到有似有仍是还无。

不波**一**头道:“掌门说得不错玉京师侄的出招。虽是本门剑法所未载但仔细看来却仍是合乎太极剑意的不过奇怪向天明的剑法似乎也有**本门剑意。”

无名真人道:“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不波道:“请掌门指教。”

无名真人道:“不错向天明的剑术是有几分太极剑意但仍是以他本门的飞鹰回旋剑法为主的。论境界也要比玉京稍逊一筹。”

不波是个“剑痴”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请无名真人给他更多一些指**的但此时场中的比剑已经到了十分紧张的关头他恐怕漏着了一两个精微的变化只好专注斗场不再言语。

不波与无名在谈论剑法的妙理旁观的客人则大多是在看“热闹”而不是在看“门道”。耿玉京闭目比剑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末闻不由得人人都为耿玉京喝彩。“哈哈号称剑圣却打不过一个闭了眼睛的孩子!”“不见得吧剑圣还是占了六七成攻势的!”“但对方是闭上眼睛的打得过也是天下奇闻了!”“你们看出来没有这孩子闭上眼睛好像还胜过睁开眼之时。”“这你就不懂了剑圣的剑光有如闪电闭上了眼睛才不至于耀眼生花。”最后说话的这个人虽然不懂上乘剑理说的也是实情。

向天明听得那些人的讥讽拼着孤注一掷突施杀手!

只见那闪电似的剑光突然好像银虹暴长。向天明一声叱咤身形平地拔起剑势凌空下击!

他已经使出了飞鹰回旋剑法中最后的一个绝招!

场中不乏识货的大行家见他这招使出无不吃惊。甚至连本来对耿玉京颇具信心的无名真人不禁也变了面色!

他这一招宛如鹰击长空盘旋而下在那盘旋曲折的剑势之中最少藏有九种变化。

三十七年前他的师父玄贞子和无相真人交手玄贞子使出这招无相真人也不过仅仅能够化解他的剑势而已。最后虽然还是无相真人胜了但只论这招无相真人还是只能化解而非破解的。

而且玄贞子使这一招只不过有七个变化现在向天明使这一招却已有了九个变化!

即使是精通四两拨千斤手法的人也是绝难在这瞬息之间消解这一招九式的剑势何况向天明的功力又是远在耿玉京之上。

耿玉京能够抵挡得住这势若雷霆且又是变化极其繁复的凌空一击么?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只见耿玉京也是飞身跃起剑势斜伸形如白鹤亮翅。

老一辈的武当派弟子更加吃惊了!

当年无相真人破这一招用的是平平无奇的推窗望月推窗望月见顺势卸劲虽然平平无奇却能以拙胜巧。但这一招白鹤亮翅却是非得和对方硬碰不可!

无名真人方自吃惊道:“这孩子已是悟了上乘剑理怎的忽然如此糊徐?”蓦地看出原来耿玉京这一招仍是“似有还无”形如白鹤亮翅实则“剑意”不同。

但尽管如此无名真人也还是为耿王京担心担心他纵然能够破解这招但既然是身于悬空硬碰硬接最少恐怕也落得个两败俱伤稍有疏神只怕还得送了性命!

眼看双方就要在半空碰上了!忽地只见一片“红云”平地冒起原来是本无大师脱下身披的大红袈裟硬生生的从两道剑光之中穿过。

只听得当当两声两口宝剑同时落地。本无大师的袈裟化成了片片蝴蝶。

耿玉京倒纵出数丈开外咕咚一声坐在地上向天明退出了六七步脸色难看之极!

无色道人瞪了向天明一眼走过去将耿玉京扶了起来问道:“京儿你怎么啦?”他在武当四个长老之中名列第二剑术则是第一耿玉京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就是跟他学的。和无相真人一样他对耿玉京也是一向爱护的。此时暗自想道:“倘若京儿受了内伤我决计不放过那个向天明!”

耿玉京道:“没什么我只是惭愧、惭愧……”他想说的是惭愧未能打败对方但无色已在说道:“你用不着惭愧非但不用惭愧你已经是大大为师门争气了。在剑法上你并没有输给那个什么剑圣!”

本来这种近乎“评判”的说法是只能由公证人说的不宜出于无色之口。但无色却是忍不住心头气愤忍不住说了。

耿玉京好像大病过后身子十分虚弱无色将他扶了起来他还是晃了两晃才能稳住身形众人见他如此情形心中惧是想道:“他即使没有受到内伤也是被对方的内力击倒的了。嗯这场比剑应该算是谁赢呢?”要知比剑之前虽然有人提过不许用内力伤人但被对方的内力击倒却是另一回事而且比武未曾终结本无大师就将他们分开这也是有违武林规矩的这又该怎样说呢?场中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本无大师了。

只听得本无大师咳了一声缓缓说道:“老衲将你们分开实是逼不得已你们若要责怪老衲不守证人本份老衲甘受无辞。但依老衲之见你们这场比剑就当作是不分胜负吧。向施主你意下如何?”

场中的人虽然十九都是同情耿玉京但听了本无大师这番说话分明是偏袒耿玉京这方心中也都是不免想道:“耿玉京已被击倒向天明可不是省油灯怎肯当作是不分高下?”

哪知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只见向天明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终于涩声说道:“不是我输了!本无大师多谢你给我面子但输了就是输了我可不能抵赖!”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突然有一片铜钱般大小的圆形布片随风飘荡。这市片是哪里来的呢?

众人定睛看去这才现向天明的胸前部位上衣开了一个窟窿恰恰是个铜钱大小。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向天明确是非得认输不可!

他们刚才是在即将接触尚未接触之际给本无大师分开的。

虽然尚未接触但双方的内力都已贯注剑尖甚至出了无形的剑气。

是以耿玉京的剑尖虽然未刺着向天明的身子那无形的剑气已是划破了他的衣裳。

同样的道理向天明最后那一招挥剑狂劈虽然没劈着耿玉京耿玉京也如中了劈空掌力一般被他的内力击倒了。

好在有本无大师及时将他们分开他们才侥幸没有受伤。

反过来说假如没有本无大师在这关键时刻出手其结果就势必是两败俱伤了。

不过纵然是两败俱伤伤的程度也是有所不同的。

对耿玉京来说当然会受到严重的内伤但不一定会丧命。因为他的剑招后先至向天明一被刺伤他的剑就不能劈着耿玉京只能凭着最后出的那股内力来伤耿玉京了。但耿王京那一剑若不是手下留情向大明的胸口就要开个窟窿了。

这就是向天明非得认输不可的原因。

向天明面色惨白蓦地声狂笑:“无相真人的徒孙尚且如此我妄欲与他老人家争胜真是井底之蛙了恭喜你们武当派出了这样一位少年英杰向某甘拜下风!”

狂笑声中向天明已是出了墓园走了。

武当弟子以及一众客人纷纷来向耿玉京道贺。无名真人将他引至无相真人棺前让他和师祖行了辞灵之礼武当四大弟子把棺材放入墓穴人多好办事不过半个时辰填土平**墓穴合拢已是筑起新坟并且立了墓碑了。

无相真人的葬礼完成之后跟着就将是无名真人正式宣告接任掌门并接受朝廷的封号了。

朝廷钦使诸千石上前祝贺说道:“葬礼给延误了一个时辰册封仪式可以开始了吧?”

按照传统仪式新掌门人接任的宣告等于是“刻板文章”先是说奉前掌门人遗命跟着是多谢同门拥戴然后再说几句客气话的。

两名武当弟子手捧玉盘已经站在无名真人的两旁一个盘子里放的是掌门人的印信一个盘于里放的却是一件破旧的道袍这件道袍乃是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的遗物这两样物事是武当派掌门人权力的象征。

无名真人忽道:“你们暂且退下我有话说!”两名弟子面面相觑大为惊诧须知按照规矩在无名真人作了按任掌门的宣告之后便当接过印信披上道袍的。“宣告”不过是刻板文章说话无多很快就可“念”完即使不依惯例无名真人也不该叫他们退下到时再让他们匆匆忙忙地走上来但掌门人有命这两名弟子也只好退过两旁了。

客人不知道武当派的规矩还不觉得怎样武当派的弟子可是人人心里嘀咕眼睛望着无名真人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得无名真人缓缓说道:“本门弟子想必都还记得无相师兄代师收徒立我为掌门弟子那天曾生一件特别事情。”

这件事情武当派的弟子当然全都知道但也有些客人是尚未知道的纷纷向武当派的弟子打听。

无量长老说道:“那天东方亮冒充他的师父上山挑战无名师弟只不过用了一招就把他的人皮面具剖开令他心服口服的认输!”无量满肚密圈只待无名真人在接任之后便即让位给他他只道无名真人是想夸耀他的“得意之作”因此给他说明。

一众客人方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无名真人是因立了这件功劳方得继任掌门的。”巴山剑客过铁铮笑道:“那天打败了徒弟今天打败了师父这可真是无独有偶也是来给贵派新掌门人增庆的啊!”无量长老听得不觉皱眉头过铁铮说罢方始省起这个恭维有**不大合适打败徒弟的新掌门人打败师父的却是比新掌门人晚两辈的小弟子。

无名真人继续说道:“我本是俗家弟子那天一上山无相师兄便替我主持出家仪式跟着又立我为掌门弟子此事其实是不依本派常规的只能算是权宜之计。”

无色长老道:“此事也并非没有前例可援本派的第三代掌门就是俗家弟子牟独逸牟祖师也正是你们牟家的祖先啊!”

无名真人道:“那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先祖独逸公以俗家弟子接任掌门之后就从来没有过相同的例子我不想破例。”

无色道:“你虽然是在出家的同一天被立为掌门弟子但也已经是出家人的身份了不算破例。”

无名真人道:“我刚说过这不过是无相师兄的权宜之计。我在受命之时就曾许下诺言我是准备随时让贤的。”

不波对无名真人最为佩服他是个直性子便即说道:“是啊前任掌门师伯是因你的剑术无人能及而本派又正处于多难之秋做掌门的人除了精通剑术之外还要年富力强精明能干才行。因此这才想到要把你请来接任掌门的。前任掌门决定的这桩事情不管是否当真如你所说那样只是权宜之计但在一切情况没有改变之前你总是还要勉为其难的!”

无名真人道:“不已经有变了。”

不波大声道:“你以为挫败了剑圣师徒就可以对前任掌门交代得过去了么?你难道不知本派还有比你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你担当、料理!”

他在第一次言时说出“本派正处于多难之秋”这样的一句话如今又说出了“本派还有比挫败剑圣师徒更重要的事情”要无名真人担当的话登时舍得全场耸然动容!有的人心里想道:“武当派如今正是威名显赫如日中天怎能说是多难之秋?”但也有些人对武当派的“多难”略有所知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只盼不波多揭一些“家丑”。

无量长老皱了眉头心中责怪:“不波已经是位列长老的了怎的还是如此不通世故把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也说出来。”但因不波是已故席长老无极道人的大弟子且又已升任长老无量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便阻拦。

无名真人说道:“你既然说了我也不用对朋友隐瞒了十七年前本派有三位和我同一辈份的师兄死因都很离奇这个案子我们是必须查究的。但我不做掌门也可从旁协助呀!”“秘闻”揭露众人自是不免一阵沸腾。

不波待场中稍静下来说道:“无名师叔你曾是中州大侠以大侠的身份怎能为德不卒?大事未了就要让贤?”他情急气愤口不择言不称“掌门”改称“师叔”而且居然责备起新掌门人来了!

无量这才装作忍不住喝道:“不波不可如此放肆!须知我们只能劝掌门人回心转意却不可口出怨言。”

无名真人却似毫不在乎淡淡说道:“不波你说得不错我这大侠之称只是浪得虚名而已。我的确是道心不坚只待新掌门确定之后我就要还俗了或许我还俗之后更加方便我为本派出力。所以你可以责我道心不坚但为德不卒这四个字那倒似乎责得过重了。”

即将接任掌门的人竟然说要“还俗”武当派的道家弟子都觉脸上无光。但无量却是乐意看到他当众出丑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你难耐清修之苦那也不能勉强唉怪不得你刚才说是不想破例了原来你早就有了还俗的打算!”弦外之音当然是赞成无名让出掌门之位的了。

不波忙道:“师叔请你三思而行你口口声声说要让贤可贤人却在何处?”

无名真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顿了一顿目光从无量、无色、不波三个长老的身上横扫过去。

无量长老的一颗心砰砰跳动他是早已得知那伪装聋哑道人的王晦闻的设计的原来的设计是要由无名真人让位给他然后由他传给不歧。不过无名真人是立即让位他传给不歧则可以等待几年在传位之前先立不歧为掌门弟子如此安排乃是因为无相真人曾经说过在他身后的新掌门人最好是选择年富力强者为宜至于选择不歧做下一任的掌门一来是因为不歧名正言顺(无相真人硕果仅存的弟子)二来是因为不歧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他们只是要不歧做个傀儡而已。

哪知不歧昨晚竟不惜自暴其罪对“误杀”师弟一事向耿玉京直认不讳而且还先后对无名真人与耿玉京誓要尽一己之力为他们找出当年杀害无极道长与两湖大侠何其武等人的真凶王晦闻就是因此杀了不歧的。

无量患得患失暗自思量:“不歧已死我传给谁呢?若不先立掌门弟子我又上了年纪只怕一众弟子就不肯赞同由我接任掌门了。”忽地得了一个主意:“啊对我可以选择不波他性子虽然憨直但不通时务自必也是要受我们摆布。

心念末已只见无名真人的目光停在耿玉京身上接着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人就是无相真人的唯一徒孙蓝玉京!”

此言一出连在场的客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当派的弟子更是惊得呆了。

无量不觉失声叫道:“什么你要把掌门之位让给这个娃娃。”

无名真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

耿玉京吓得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嚷得出来:“掌门真人我、我、我怎能担此重任!”

无名真人作了一个手势待场中静了下来之后缓缓说道:“玉京虽然年少他的剑法却是有目共睹的剑圣都败在他的剑下你们自问有谁能够胜得过他?我不过功力比他稍高而已论剑法我也自愧不如呢!”他以师叔祖的身份不惜贬低自己对耿玉京的夸赞也真可以说得是至矣尽矣了。

无量长老气得脸上通红但他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剑法胜得过耿玉京。

不波是个“剑痴”他呆了片刻忽地说道:“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我对玉京师侄的剑法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无名师叔你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材。本门也好在没有立下规矩说是必须到了多少年纪才能够做掌门的!”言下之意当然是赞同耿玉京了。

无量长老的二徒弟不妄道人心道:“师父不好说话我只能替他说了。”便站出来道:“不波师兄你的话虽然也有**道理但玉京师侄毕竟只不过是十六七岁年纪如何能统率同门?再说做本派掌门也不只是精通剑术就行的。无名师叔刚才说的也是‘让贤’这两个字玉京师侄的‘贤’在哪里我们还没见到呢!”

不波摸一摸头说道:“晤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无名真人道:“这个我看你们倒是无须顾虑。”

不妄亢声道:“为什么?”

无名真人道:“俗语有云近朱者亦近墨者黑玉京这孩子自幼就受无相真人的黛陶人品又焉得不好?至于办事的才干那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不波本无定见不觉又摸了摸头说道:“这话似乎说得更加有理不错倘若他的心术不正已故掌门真人也不会将本门的内功心法和上乘剑诀传给他了。”

无相真人是群流景仰的人物本门弟子对他的尊敬那更是无须说了。无名真人把他抬了出来谁也不敢反驳。

不妄嘀咕道:“但玉京师侄毕竟是年纪太轻一下子就让他做掌门这个这个……”

无名真人道:“这个咱们当然还可以商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比如说可以选两位长老辅助他或者先立他为掌门弟子那也未尝不可。”

无量长老忽道:“现在恐怕还谈不到商议什么办法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必须先弄清楚!”

无名真人道:“什么事情?”

无量长老道:“若是有人犯了武林公认的戒条他还能不能够做一派的掌门?”

无名真人心头一跳沉声问道:“什么戒条?”

无量长老道:“结交匪人吃里爬外!”

耿玉京跳起来道:“我结交了什么匪人又怎样吃里爬外?”

无名真人喝道:“玉京让长老先说!”

无量长老说道:“我不是怀疑无相师兄不会教导但少年人心性不定见识无多初走江湖也难保不会上了坏人的当误入歧途须知名师出高徒良师出贤徒这只是一般的常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的。”

憨直的不波又插口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请你最好还是少议论多说事实。”

无量长老知他性子被他**撞倒也并不气恼继续说道:“刚才他和向天明那场比剑你们是看得很清楚的了?”

不波道:“很清楚难说看清楚六七成大概有的。”

无量长老道:“那你说那向天明的剑法是不是也有咱们武当派的太极剑意在内。”

不波道:“是有几分。但无论如何他也比不上玉京对本门剑法的领悟。”

无量长老道:“这是两回事情我问你若是不懂那一派的剑法能否创出剑意?”

不波道:“当然不能!”

无量长老道:“着呀那么向天明是从哪里学来的本门创法?”

不波摸头道:“这我怎么知道?”

无量长老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回过头来陡地喝道:“玉京你去年下山之后就和东方亮做了好朋友是也不是?”

耿玉京道:“东方亮也不是什么匪人呀甚至即使他的师父向天明师祖也并没有把他当作匪人的否则当年就不会答应与他印证武功了。”

无量长老哼了一声道:“师父是师父徒弟是徒弟别扯在一起。何况向天明纵然不是匪人也是对本门怀有敌意的。”

耿玉京道:“但现在亦已化解了。”

无量长老怒道:“我叫你不要扯到别人身上我现在说的是东方亮!”

耿玉京道:“好那你就说东方亮吧。”

无量长老道:“东方亮是否匪人待会儿我会告诉你。我先问你东方亮的武当剑法是不是你教给他的?”

耿王京想了一想说道:“不是!”

无量面向本无说道:“本无大师听说耿玉京曾与东方亮一起到过少林寺东方亮并曾在少林寺显露过剑法!”

本无大师道:“不错是有此事东方亮的剑法中也的确是有贵派的招数。”

无量面挟寒霜喝道:“玉京你还要抵赖!”

耿玉京道:“我不是抵赖……”

不波性急他是想帮耿玉京的不待耿玉京说完便即抢着说:“东方亮去年上山挑战的时候我曾经和他交过手那时他还未曾认识玉京师侄呢但已经会使太极剑法了甚至有几招使得似乎比我还要高明!”

无量长老道:“这就可以证明他没有教过东方亮吗?”

不波听得稍为懂一**了搔搔头说道:“有没有教过这就很难说了。”

无量长老道:“第一个把本门剑法教给东方亮的人是谁我不知道无名师弟你知道不知道?”

无名真人道:“我不知道!”心中则在暗暗吃惊不知自己的秘密给他知道了多少?

无名真人之所以吃惊那是因为早在三十年前他也曾把自己所领悟的太极剑法与殷明珠(即后来的西门夫人)私相授受之故。无量长老如今对耿玉京的指责在他听来自是难免有“指桑骂槐”之感了。

无量长老说道:“师弟既然你也不知那就不必管谁是第一个把武当剑法教给东方亮的人了。但令东方亮得到剑法真传的人我却可以断定必定是蓝玉京。”

不波搔头道:“长老你怎么知道?”

无量长老不理睬他却回过头来问牟一羽:“一羽你是曾经奉命下山把蓝玉京找回来的。听说你曾经碰见他们同在一起并且曾与东方亮比过剑不知结果如何?”

牟一羽道:“惭愧得很是我输了。”

无量长老道:“如此说来东方亮的剑法是不是比他第一次上武当山之时大有进步?”

牟一羽道:“不错进步很多!――

无量长老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牟一羽道:“去年十月中旬。”

牟一羽情知他是要迫自己说出耿王京私将剑法传与外人心想:“这事我可不能替玉京撒谎但怎样说才好呢?”于是只好样作不知。

无量长老一声冷笑说道:“其实我应该直接问你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上次下山是兼有考察蓝玉京在外面的行为的任务的你既然曾与东方亮比剑而当时蓝玉京又不肯跟你回山一定要和东方亮同走。那么你总应该知道蓝玉京是否曾把本门剑法授与外人的吧?即使不知你也应该有个判断!”

牟一羽道:“当时他与东方亮同走那是因为要到少林寺拜访慧可大师之故这事说来话长。……”

无量长老厉声道:“我只是要你的判断!与本案无关的事.那就不必管了!”

牟一羽上次下山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正是要查究耿玉京与东方亮结交一事但现在他与东方亮的关系亦已变了东方亮很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妹夫这叫他如何开口**证?

耿玉京忽地大声说道:“无量长老其实你应该直接问我!”

无量长老道:“哦你现在肯说实话了吗?”

耿玉京道:“我没说过谎话因为你问的是:我有没有教过东方亮我只能回答:没有!”

无量长老勃然大怒:“事实都已摆出来你、你仍然还要抵赖!”

无名真人听出话里有因说道:“师兄他好像尚未说完你让他说下去!”

耿玉京朗声说道:“事实上是他教我不是我教他!”

无量长老冷笑道:“是他教你?去年他在武当山上所使的剑法我们都曾见过你刚才用的那些招数他根本不会!”

对这一**不波也想不通搔头说道:“这倒是真的的确是有天渊之别!”

无名真人柔声道:“玉京你把经过情形说来听听。”

耿五家道:“我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就是东方亮。他激我与他比剑这才不打不成相识的。他指出我每一招的疏失之处反复和我拆解后来我才能够自己摸索出一些道理。”

不波道:“如此说来倒是你得益更多了?”

耿玉京道:“一**不错正是这样。”

本无大师赞道:“恭喜贵派出了这样一位武学奇材青出于蓝当真是了不起啊!了不起!”

无量长老不敢对本无大师反唇相讥却针对不波的话道:“不管是谁得益更多他总是把本门的上乘剑法泄漏了给外人。倘是别的人也还罢了这个东方亮是什么你们知不知道?”

不波道:“他是剑圣向天明的弟子。”

无量瞪他一眼冷笑说道:“这个尽人毕知何须你说?”只差“废话”二字没骂出来。

不波道:“哦他还有别的身份?”

无量长老说道:“他的姨父是从前的绿林盟主西门牧他的父亲东方晓虽然没有落草为寇却也是常常去帮西门牧的忙的其实也等于是个强盗头子了。东方亮有这样的家世他还能够是个好人吗?他学会了武当剑法岂非助纣为虐?我说你结交匪人吃里爬外有说错你吗?”

宾客的秦岭云也是黑道出身的闻育立即抗辩:“强盗也有好坏之分岂能一概而论。依我看来西门牧也是个盗亦有道的人他的人品不见得就比你差了!”

无量长老气得长须翘起喝道:“你你你竟然敢把我和盗魁相比!”

无名真人忙调解道:“请大家都莫节外生枝还是言归正传吧。”

耿玉京道:“西门牧是好是坏似乎大可不必讨论。但即使东方亮的姨父是个强盗头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是坏人就行了。倘若按照你的说法父亲犯了罪儿子也该拉去坐牢了?”

不波高赞道:“高论高论。玉京师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见解倒是不凡!”

无量长老道:“俗语云: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话虽然也有例外但你们怎能担保东方亮将来不是坏强盗?”他接连受到反驳用辞已经斟酌许多没忘记在“强盗”之前加多一个“坏”字。

耿玉京道:“那是将来的事情至少他现在还不是。”

无量长老道:“但你可别忘记他的剑法有一部份是从你这里偷来的要是他用以为恶追源祸始武当派又将如何交代?如果那时你已经做了掌门人的话!”

耿玉京毅然说道:“如果东方亮当真变得那样坏的话我誓必以师祖所传的剑法除他!除他不了我就自刎以谢师祖!”此言一出全场肃然。

无名真人说道:“玉京立此重誓无量师兄你的顾虑也当消除了吧?说老实话向天明师徒为了替他们的师祖玄贞子争一口气总想把我们武当派比下去我对他们当然也是殊无好感的。但好在这个历时三代的过节今日亦已解开了。即使东方亮以后还可能要与我们争胜但最少到今天为止尚未闻有何恶行玉京和他做朋友似乎不能说是结交匪人;而且玉京纵然与东方亮结交但东方亮的师父也是给他击败的‘吃里爬外’这个罪名似乎更加不能加在他的身上!”这番话等于作了结论把无量长老强加于耿王京身上的罪名全推翻了。

无量长老羞成怒说道:“你现在还未让位身份仍是掌门是掌门人就该按照门规秉公办理你却似乎太过偏袒玉京!即使那两个罪名不能成立他把本门剑法的奥秘泄漏给外人总是犯了戒条!”

无名真人道:“本派似乎并无禁止弟子与别派的人彼此观摩互相印证。玉京已说清楚他与东方亮只是比剑拆招并无私相授受之事!”

无量长老道:“虽无明文规定但这是千百年来武林公认的规矩!”

本无大师忽道:“可否容老袖说几句话?”

他要说话谁敢不依无量说道:“当然可以。”无名说道:“请大师指教。”

本无大师道:“指教不敢我只是想请问各位有哪一个门派的武功只是由最初开创这个门派的祖师一个人想出来的?从来没有吸收过别派武学的精华也从来没有受过别派的影响?”

这次前来武当山参加无相真人葬礼的客人几乎可以说已是包念了各派的精英在内谁都不敢说个“否”字。

本无大师续道:“别的门派老衲不知即以老衲的少林派而论少林武功源自天竺天下皆知。但经过了一千多年的变化少林寺的源自天竺的武功已是与中士武功合而为一分不出哪招是天竺的哪一招是中土的了。不过少林寺的武学仍然可以说是和天竺那烂陀寺的武学同源异流。”

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有人便道:“唯其贵派善于采纳众家之长才能为武学放一异彩大师之言令我顿开茅塞。”

还有一个听得更加心悦诚服的乃是不波只见他如痴如呆忽地自言自语道:“博采众长方有大成。有道理有道理大有道理!怪不得少林派的武功天下第一了!”

少林武当素有心病近年虽已逐渐化解尚未完全消除无量听得不波如此推崇少林心里老大不舒服可也不便当面说他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本无大师微笑道:“这可不敢当贵派的武功就有许多是胜过我们少林寺的。嗯贵派的创派祖师张真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在少林寺做小和尚的时候只不过学了一套罗汉拳后来离开本寺云游天下见闻日博最后观龟蛇二山山势妙悟通玄遂创太极十三势而成一代宗师。老衲不打谎语古往今来的武学宗师数得出的虽然还有几位。老衲最佩服的却还是贵派的张真人!”

这话等于说武当派的武功也是得自少林如果连与别派观摩都不准许的话哪还有今日的武当派?这话也只有本无大师敢说。不过他口口声声推崇张真人武当派的弟子也都心里舒服了。

不波听得摇头晃脑忍不住又再插嘴:“是啊玉京与东方亮拆招即使让他偷学了几招还是我们得益更多。招数是死的领悟才最紧要。比如说同样是从太极剑中变化出来玉京师侄不就比东方亮的师父更胜一等吗?”

巴山剑客过铁铮大声嚷道:“不是一筹而是两筹三筹!”

本无大师缓缓说道:“所以即使是千百年来的惯例也不见得一定是合理的。武林中人固于门户之见无异固步自封。古语有云有容乃大。老袖愿与各位共勉!”

话说完了许多门派的脑人物都**头称是。

无名真人道:“多谢大师指教无量长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形势已成一面倒无量还能说些什么唯有心中苦笑了。

无名真人道:“大家没别的话说那就让我们回到正题吧。我决意把掌门之位让给玉京至于怎样……”

就在此刻忽地就有人叫道:“且慢!”

一个弓着腰的老道人走了出来武当派弟子一看全都呆了!

“咦他他不就是紫霄宫那个聋哑道人吗?怎么忽然会说话了?”呆了一阵后有人嚷了出来。

还有人说道:“他服侍了已故掌门真人三十多年想不到竟是装聋作哑!”

“装聋作哑不知是何居心!”说这话的是牟一羽。

“聋哑道人”冷冷说道:“不知武当派的戒律有哪一条是禁止装聋作哑的?”

无量长老道:“晤这倒好像没有。”

无名真人情知这场冲突已是不可避免便道:“好你说下去。”

“聋哑道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不管如何你现在还是武当派的掌门人。我要请你先行清理门户然后才谈得到传给哪一个!”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事情可是越来越奇怪了。“清理门户”那更不直指耿王京是叛徒了?因为倘若是说别个那就不会跟“传位”联在一起说的。

“咄清理门户这可是不能乱说的!聋哑师伯你又聋又哑能够知道什么?”说这话的人是带有几分傻气的不波。聋哑道人已经开口说话他还是按照叫惯的称呼叫他聋哑师伯。

无色较为精明双眉一竖说道:“本门戒律虽没禁人装聋作哑但你指控是有关清理门户的大事我们必须先问你一个明白你在武当山隐瞒身份三十多年绝对不会是没有目的你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2.)!”

“聋哑道人”道:“否则你就要说我居心叵测了是不是?”

无色厉声道:“不错正是这样!”

“聋哑道人”道:“合理的解释(.2.)不是早已有事实摆在你的眼前了?”

无色道:“什么事实?”

“聋哑道人”道:“我服侍了无相真人几十年若然我是一个坏蛋真人岂能在几十年当中毫无觉察还敢留我在他身边?”

他抬出了武当派弟子最尊敬的已故掌门武当派弟子即还有疑心却也不敢作声了。

无色道:“君子可欺以其方无相真人忠厚老实被你蒙混过去那也并不稀奇。”

几个武当派大弟子同声说道:“是呀你不但装聋作哑而且是隐瞒原来的身份和武功即使我们不追究你因何装聋作哑你也应该还给我们一个道理!为什么你甘愿跑到武当山来作个烧茶扫地的道人?”

“聋哑道人”突然一挺胸膛昂头说道:“我当然是有原因的但却似乎不必和你们说。”他一挺胸膛登时判若两人。委琐的模样消失了。虽然仍是白满头却已精神奕奕。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武林前辈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齐声叫道:“你你不是三十年前小五义中排行第二的王晦闻大侠么?”

王晦闻道:“大侠不敢当我确是小五义中的老二。”

“小五义”当年都有侠名虽然后来老四西门牧和老五东方晓入了黑道却并不影响其他三人的声誉。其他三人(七星剑客郭东来、慧可大师和王晦闻)又都是先后突然在江湖消失踪迹的。知道他们过去的人不觉都是想道:“看来王晦闻之遁入武当山道观和慧可的遁入少林寺做烧火和尚都是同一原因。可能是为了躲避仇家也可能是避免给西门牧连累。”武林异人埋名隐姓之事在所常有他们震于王晦闻以前的侠名不觉也就相信他了。

王晦闻继续说道:“我在无相真人身边三十多年虽然原来不是武当派也算得是武当派了。我感他知遇之思无以为报。当然要维护武当门户。难道你们还把我当作外人不成?”

无量长老咳了一声说道:“以他的身份以及他和本派的渊源我们似乎应该让他说话。”

王晦闻道:“实不相瞒我曾受无相上人临终之嘱要我特别留意一个人。这个人是他最赏识的本门弟子也是他刻意栽培准备付托以重任的人。但因此人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给别人捏在手里他也很可能在别人的威胁利诱之下走上歧途如今我已经现了那人的可疑之处……”

有人问道:“可疑什么?”

王晦闻道:“欺师灭祖甚至祸害本门!”

这可是极其严重的罪名武当派一众弟子都是面面相觑惊疑不已!

倘若细心去想王晦闻刚才说的那一段话当可想到他说的“那个人”当然是以耿玉京的嫌疑最大但也有可能是指无名真人的。不过谁也不敢怀疑无名真人于是就有人说道:“开门见山吧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蓝玉京?”

王晦闻道:“你说对了三分之二。名字对姓不对他姓耿不是蓝!”

“怎么他不是那个菜农蓝靠山的儿子吗?”好几个武当派弟子同声问!

王晦闻摇了摇头说道:“不他是耿京士的儿子!”

耿玉京亢声道:“不错我的爹爹是耿京土那又怎样?”

无量长老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想到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耿京士的儿子!”

无量长老这一叹气顿时就有许多人想来了。须知耿京士是背着“满洲好细”的嫌疑死在他师兄戈振军(即后来的不歧)的剑下的这件事虽然秘不外传但武当派的弟子已有很多知道。尤其是“不”字辈的弟子。

无量长老装作怜悯的神态目光投向耿玉京叹了一声说道:“你现在还未知道吗唉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事到如今不想说也不能不说了你的生身之父耿京土乃是满洲奸细!”

耿玉京怒气填胸大叫道:“胡说我爹爹不是好细!”

本来斥责长老“胡说”乃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的。但无量长者却作出一副宽容大量不予追究的样子说道:“儿子维护父亲乃是人之常情不怪你。但你必须拿出证据你怎么知道你的爹爹不是好细?”

耿玉京却是无法说得明白只能太叫大嚷:“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王晦闻忽道:“这里有一封信请几位长老看看。”

无量长老接了过来看了一看不作声交给无色无色看了脸上稍有疑惑神色转交给新近升任长老的不波。

不波一看说道:“没什么呀不过是耿京士的一个朋友写给他的一封普通书信。”

王晦闻冷冷说道:“普通书信你看清楚没有?”

不波道:“朋友报告近况的书信有什么特别?”

王晦闻道:“上面有他朋友的署名。你读出来听听。”

不波仔细一看说道:“霍卜托晤这名字倒是有**特别好像不是汉人的名字。”

王晦闻大声道:“霍卜托是什么人有谁知道吗?”

有个来自关外的武师说道:“多年之前这个人好像曾经做过满洲可汗努尔哈赤的卫士。”

王晦闻道:“他是不是也曾在一个叫做乌鲨镇的地方住过?”

那武师道:“好像是的不过那时听说他是隐瞒身份在一间鱼行充当买手。”

另一个来自关外的牧场场主说道:“据我所知那间鱼行其实也是努尔哈赤的手下开的不过这大约是将近二十手前的事了那时努尔哈赤还只是一个部落的酋长。”

王晦闻道:“这间鱼行如今还在那里吗?”

那场主道:“好像还在。老板也还是从前那个老板。”王晦闻道:“十八年前亦即是耿京士从关外南归那年本派住在金陵的俗家弟子丁云鹤打听到一个消息”耿京士身上有一封满洲奸细给他的密封他本来想去追查耿京士夺取这封密函的。但未出金陵他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了。他被害之后他的家属也曾来过武当山向无相上人禀报此事两位长老可还记得?”

无色不答无量长老则在说道:“不错是有此事。那个满洲奸细敢情就是这个霍卜托了。”

不波吃了一惊说道:“这么说倒真的不能算是普通书信了那个霍卜托是说他已在金陵当了官叫耿京士去与他相会的!”

王晦闻厉声道:“耿京士和霍卜托的交情如此密切你们说是不是也有奸细嫌疑?”

无量长老道:“你说得不错当年我们就是从丁云鹤家属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开始怀疑耿京士是好细的。”

他们一唱一和把耿王京气得怒火欲燃但他也可真是难以替父亲分辨。要知霍卜托的确是有两重身份而他也是曾在金陵见过霍卜托的。莫说他不能泄漏郭璞这一特殊身份的秘密即使说了出来又有谁人相信他明里是“满洲好细”暗里却是“反奸细”呢?

无色冷冷说道:“这封信怎的会落在你的手上?”

王晦闻道:“我虽然身在武当山江湖上可还有些朋友。”言下之意这封信是他的朋友帮他取得的他可不愿意把详情说给无色知道。

若是换了别人无色还可能钉住不放但王晦闻一来是早有侠名二来又是服侍了无相真人三十多年的人他可不便太过表示怀疑和他纠缠下去了。

不过无色还是说道:“姑不论耿京土是否好细和他的儿子有何相干。耿京土丧命那天.他的儿子才刚出生呢!”

王晦闻转向耿玉京道:“你曾经到过关外的乌鲨镇是也不是?”

耿王京道:“不错我去那个地方为的是正是要替我屈死的爹爹辩诬。”

王晦闻道:“可是你又找不到替你爹辩诬的实据而那个地方和你爹爹当年有关系的人也仍然还在那里!”用不着画蛇添足谁也听得出来显然是指控耿玉京子承父志最少亦有了充当满洲好细的嫌疑了。

耿玉京气愤填胸冲口而出:“谁是奸细我总会找到证据的!”

王晦闻冷笑道:“但不是现在是么?”

无量长老道:“你这样说是不是现在你已经找到了有关什么人的证据?”

王晦闻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真不想说可又不能不说。”

王晦闻眼睛潮湿脸上那副神情就好像自己死了儿子一般说道:“大家都知道玉京这孩子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聪敏好学身世又是那样堪悲我对他的爱惜决不在任何人之下。无相真人生前最担心的就是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秘密之后受人操纵误入歧途。唉没想到昔日的担忧已成了今天的事实他老人家若是地下有知他的心情必定是和我此际的心情一样难过!但为了武当一派的荣辱存亡为了无相真人临终的嘱托我不想说也只能说了!”

无相真人是否真的在临终之际对他有那许多“嘱托”死无对证谁也不知但他以往对耿玉京的爱惜却确是有目共睹人所皆知。武当派弟子不觉都是想道:“他说得这样悲痛恐怕不会是诬陷玉京的了。”

无名真人注意的则是那段话中的“受人操纵”四字心中明白这是王晦闻在迫他摊牌。倘若自己不按照他的意思办事他的矛头就一定会指到自己身上。

倘若耿玉京不是早已识破他的本来面目此际只怕也会受他的说话感动。“哼他的武功未必是天下第一但演戏的本事却一定没有第二个能比得上他!”此际耿玉京除了心中冷笑之外就只有一个疑问了:“无相真人真的是给他骗了一生吗?是不是他老人家在自知死期将至之前忽然现这个眼待了他三十多年的‘聋哑道人’有**什么不对甚至说不定有可能加害于我这才要我立即下山呢?”他对师祖在逝世前一日要他下山的原因过去只是怀疑到义父不歧头上因为不歧将似是而非的剑法教给他师祖是早有所知的。但现在他却不能不怀疑到这个伪装“聋哑道人”的王晦闻身上了。

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给憨直的不波瞧在眼里不波亦是不觉对他起了疑心:“莫非这孩子当真是犯了大错。”于是便即说道:“聋哑师叔呀对不住我这样称呼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听你口气敢情你已经拿到了耿玉京背叛本门的真凭实据兹事体大那就赶快说出来吧!”

王晦闻道:“好那就请你们穿许我先请出人证。”

不波道:“人证是谁?”

王晦闻道:“既是他的师父又是他的义父的不歧长老!”

不波呆了一呆说道:“不歧因操荣过度已经病倒了。你刚才没听见掌门人说吗?”

王晦闻道:“不歧内功深厚即使操劳成疾病倒不能起床总还能够说话吧?”

不波道:“要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已是奄奄一息了。照理不会这样沉重的。”

王晦闻道:“对呀那么即使他不能起床咱们也可以抬他出来!”

不波道:“好那就让我去把他背出来吧。反正他就住在这墓园里也费不了多少工天。”

王晦闻道:“不应该你去!”

不波道:“哦你的意思是……”

王晦闻道:“我说应该由耿王京去第一他是不歧的义子;第二不歧是本案最重要的证人但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他的证供将会说些什么假如他的证供是对耿玉京有利的话那么耿玉京就可以洗脱罪嫌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后一任的掌门人了。这个大好消息也该让他的义父兼师父的不歧在场听到一同高兴呀!你说是不是?”

他这么说别人一听就知他说的乃是“反话”心中都想:“他必定是有把握料准了不歧的证供对他有利对耿玉京不利才要要求不歧来作人证。”

只有憨直的不波才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当下搔了搔头便即说道:“对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真糊涂(.2.)这一层倒是没有想到。”

王晦闻冷冷地看着耿玉京冷冷说道:“大家都认为应该由你去请你的义父出来你怎么还不去呀?”

耿玉京的容忍已经过了最大限度突然就像火山爆倏地拔剑出鞘喝道:“我的义父已经给你害死了你这老贼我要你的命!”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掠数丈剑挟劲风朝着王晦闻疾刺过去。

在武当派中是只有无名真人和牟一羽这两父子是知道不歧已死的其他的人忽然从耿王京口中听到这个惊人消息不觉都是呆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耿玉京的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已是刺到了王晦闻身上!

无色喝道:“不可!”只见耿玉京已是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王晦闻一展抱袖叹口气道:“枉我疼了这孩子十几年呀想不到他真的是要把我置之死地。呀但我可不能与他一般见识。他只是自己晕过去的你们用不着担心。”

站在他附近的人都看得清楚他的衣袖上有七个小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招北斗七星正是武当派的绝招之一是无相真人揉合了连环夺命剑法所创的一招奇正相生刚柔并济武当门下精于此招者只有无色一人。但无色见了耿玉京的这招亦是惊喜交集自愧不如但也正因为如此武当派一众弟子也都觉得王晦闻所言不假耿玉京出此一招的确是存心要把他置于死地了。

纷乱稍定无色已经把耿王京扶了起来。耿玉京双目紧闭还没醒来。

不波道:“玉京师侄已经不省人事这这怎么办?”

无名真人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继任掌门的人选只好暂搁下押后再谈吧。”

王晦闻一声冷笑说道:“他虽然晕倒事情可还得弄个水落石出!”

无名真人道:“你的意思是……”

王晦闻道:“不歧究竟是死了没有!这件事先就得弄个清楚!”

不波道:“是啊!我们应该要弄个清楚的。”

话音方落只见两个道士已经把死了的不歧抬出来了。这两个道土是无量长老的三弟子不破和四个弟子不弱。

王晦闻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看看不歧是怎样死的?总会有人看得出来吧?”

无量长老道:“他的眉心隐隐有股青气咦他好象是中了青蜂针之毒死的!”

无量长老道:“泉先生请你看看。”

泉如镜是精通药物之学的大名家对各种各类的喂毒暗器也是见闻极广。一看之下不由得变了颜色说道:“不错是青蜂针!”

青蜂针是常五娘的独门暗器登时就有许多武当派的弟子骂了出来:“又是这个妖妇!”其中尤以不悔师太对她最为痛恨切齿骂道:“这妖妇曾用青蜂针害了我们的不戒师兄昨日以曾在这里用青峰针把连横杀了灭口没想到她还敢匿藏山上如今又用青蜂针害了不歧长老。哼要是让我抓着她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王晦闻冷冷说道:“害死不歧的人未必就是这个妖妇!”

不悔道:“难道你以为是玉京这孩子不成?”

无量长老的弟子不破说道:“哦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了去年这个妖妇曾经上武当山到过蓝靠山家里要把玉京抢去的么?不悔师姐那天你好像正是……”

不悔性情甚急立即便道:“不错那天正是我碰上那个妖妇玉京那时已经下山她正在威胁玉京的姐姐亦即是我的记名弟子蓝水灵是我把这妖妇赶走的但我也中了这妖妇的毒针几乎送了性命。”

不破道:“好像听说常五娘是要玉京做她的干儿子?”

不悔道:“这是那妖妇的痴心妄想玉京怎么认她做干娘?”

不破道:“但不管怎样那妖妇总是和玉京有**什么关系的了否则她为什么不抢别人只是要抢玉京?”

不悔师太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是玉京和这妖妇串通了来谋害他的义父的吗?我相信玉京决不会这样!”

不破故意不再说话只是冷笑。

王晦闻淡淡说道:“不悔师太这可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不歧分明是给青蜂针毒死的为什么耿玉京却要隐瞒事实说他的义父只是患病不能起床呢?而且在后来真相大白之时他还要反诬是我呢?谁也知道青蜂针是常五娘的独门暗器我可是从来不用暗器的事实摆在眼前要不是他包庇常五娘就是他从常五娘手中借来的青蜂针!”

他这番话说得无懈可击不悔师太低下了头不再言语暗自想道:“莫非这孩子在知道自己的身世隐秘之后被奸人挑拨做了傻事?”

她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憨直的不波可从口里说出来了:“我本来不相信玉京这孩子会变得那样坏的唉但现在我纵然不敢相信也不能不信了无色师叔、不悔师姐依我说你们也不应太过维护这孩子了还是向掌门真人求情念在他是一心要报杀父之仇以至不明事理铸成此一大错吧。”

不悔没有说话无色则在皱着眉头说道:“我看内中恐怕还有蹊跷须得待玉京醒过来后再加审讯方能定罪。”

不波道:“事实都已摆出来了还用得着再问他么?聋哑师伯说得有理若不是他干……”

无色截断他的话道:“他的话我已经听得很清楚无须你再复述。”

不波道:“那么请问你认为他说得有没道理?”

无色道:“我不知道因为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判断。目前我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无色的人缘本来甚好但此际由于武当派的一众弟子几乎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和不波所想的那样认定了耿玉京是因要根父仇而犯下罪行。因此他们对无色的态度不觉也就起了反感纷纷叫嚷了。

“不歧长老将他教养成材既是义父又兼师父对他可说恩重如山他的生身之父却是罪有应得即使当年确是不歧长老杀了他父亲他也不该下此毒手!”

“只报父仇也还罢了可别忘了他还有私通满洲好细嫌疑!”

“对纵然奸细的嫌疑未能确定他和妖妇常五娘勾结的事实已是铁证如山。这件事也非严加追究不可!”

不波叫道:“大家静静依我说还是请掌门对他从宽落的好他毕竟是个难得的人材年少糊涂(.2.)这个这个……”

无名真人咳了一声说道:“如果他当真是犯了王晦闻所指责的那些罪行那就决不能宽恕!”

众人都以为耿玉京的罪名是难以辩解了有的出于“怜才”之念还不禁为他惋惜只盼无名真人落从轻想不到却有人出来给耿玉京说话而且这人竟然是无量长老。

无量长老道:“不波师侄说得不错玉京年纪轻轻似乎不可能做得这样老练而且是同时进行几件事情!”

不波一听得有人帮腔帮腔的人还是本派的席长老不由得登时得意起来说道:“是呀他跑到关外私通满洲一回来又和那妖妇勾结上了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果他这两个罪名成立那就当具有**不可思议了!”

王晦闻道:“罪名是洗不掉的只不过……”

不波道:“不过什么?”

王晦闻道:“只不过在他的背后还有人指使他罢了!”

无量长老叹道:“这一层我早就想到了只凭他一人是做不出这许多坏事的他背后那个人才是主谋他最多只是帮凶而已!”

不波虽然希望能够帮耿玉京减轻罪名但听见这样的话却是他始料之所不不及不禁大为骇叫起来道:“听你们的口气地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在本派中地位比他更高的人了?”

王晦闻道:“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那个人的地位不但比他高比你也要高出许多!”

不波已经是长老的身份地位比他还要高出许多的人还有何人?

这刹那间武当派的弟子人人心中颤栗可也不敢把自己已经想到了的那个人是谁说出来。

不波粗中有细故意说道:“听说玉京去年下山是奉已故的掌门真人之命。”

王晦闻道:“是你亲耳听得无相真人对你这样说的么?”

不波道:“没有。”他本来想说是从无名真人口中听来的但结果还是不敢说。

王晦闻道:“既然没有那么他就未必是奉无相真人之命了尤其他后来之远赴关外更加可以断定绝对不是无相真人之命。”

不波道:“但那个人当时想必已在武当山上。”

王晦闻道:“当然是的否则怎会给他命令?”话已经是说得再清楚也没有了耿玉京下山那天正是无名真人上山那天。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无名真人身上。

无名真人神色不变说道:“如此说来你是知道那人是谁的了?”

王晦闻道:“不错!”

无名真人道:“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王晦闻道:“一来此事牵连太大;二来那个人好歹也是一号人物要是他能悬崖勒马肯听善言而且确有事实表现的话我也不想令他身败名裂。”弦外之音不啻是对无名真人的警告:你若不乖乖听我的话去做我就要你身败名裂了!

无名真人道:“我也希望那人能够悬崖勒马但一个人从好变坏容易从坏变好可难得多我们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空想上。而且还是看是什么事情。”顿了一顿面向王晦闻问道:“你说耿玉京背后有人主谋谋的什么?”

王晦闻道:“把武当派操纵在他们手里!”

无名真人道:“你说的‘他们’亦即是一班奸人了对吗?”

王晦闻道:“不错!所以……”

无名真人接下去道:“所以若任他们好谋得逞就是武当派毁灭之时!”

王晦闻冷冷说道:“正是这样!”

两人针锋相对此时即使脑筋最愚钝的人也听得出王晦闻的矛头是指向无名真人的了。无名真人要耿玉京接替他的掌门之任而耿王京又是有“好细”嫌疑的这不正是和王晦闻所说的那样是要操纵武当吗?

无名真人仍然不变神色但说话则已加重了威严:“既是关系本派兴亡的大事那就决不能徇情了!我现在还是代掌门人的身份我命令你说出来!”

无色插口道:“不过可必须拿得出真任实据才行!”他是唯恐王晦闻倚仗他和无相真人的关系假传圣旨信口雌黄。

王晦闻道:“掌门真人可否让我请出一个最重要的人证!”

无名真人早已知道他要请的是谁但是说道:“当然可以证人是谁?”

王晦闻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常五娘!”

此言一出全场骚动武当弟子纷纷问道:“这妖妇还在山上吗?”“她是本派仇人又怎肯前来为你作证?”

王晦闻道:“她已经被我活活擒拿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登时令得场中鼎沸武当派的弟子更是纷纷叫嚷要王晦闻把这妖妇马上揪出来。

王晦闻作了个双掌虚按的手势压下了众人嘈吵的声音这才缓缓说道:“不过大家可得答应饶她一命否则她横直都是一死她就不肯出来作证了。”

众人都在考虑此举的得失一时间谁也没有作声。

无色长老道:“这妖妇想必都已对你招供了?”

王晦闻道:“不错但与其由我转述不如由她亲口来对大家说个明白。”

不波道:“但咱们却要饶这妖妇一命。这算盘我也不知是否上算?既然她已招供不如就、就……”他话犹末了就给众人的嘘声打断了。要知大多数人的心理都是喜欢看热闹的要是不让常五娘露面他们又怎能满足?

王晦闻摇了摇头面向无色长老说道:“还是让常五娘亲口作供的好否则只怕有人会怀疑是我编出来的。”此话当然是针对无色刚才要他拿出真凭实据的那句话说的。

无色哼了一声说道:“这妖妇之言岂能尽信?”

王晦闻道:“我们要她出来作证当然不是只听她一个人说。是要她和耿玉京背后的那个人对质在他们的对质当中大家也总可以明白几分真相听得出她说的哪一**是真哪一**是假。”

不波手搔搔头皮说道:“晤这话倒也说得有理。”

不悔师太毅然说道:“要是从那妖妇口中果然能够证实谁是本派的内奸我愿意饶那妖妇一命!”

不悔师太和常五娘仇恨最深她都这样说了众人自无异议。

无名真人道:“好这就请你把常五娘叫出来吧!”

王晦闻道:“我把她关在对面山坡的一个洞中锁在一个铁箱里面请掌门真人差遣两名弟子将那铁箱抬来就是。”

无名真人道:“好你做事倒是十分周密。”不波第一个自告奋勇和无量长老的弟子去抬那个铁箱。

那山洞距离墓园不远不需多久铁箱就抬到了无名真人的面前。

这个铁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武当派的弟子更是情不自禁地挤上前去每一个人都抱着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的心情等待着这铁箱的打开等待着一场压轴好戏的上演。

连无名真人的心头都在卜卜地跳虽然这一场“好戏”早已在他预料之中而他亦已想好了对策。但谁知道戏中的角色不会临时变卦放弃登台。

王晦闻在这出戏中的身份本来应该可算是导演的亦即是说一切都在他的策划之下进行他是用不着猜测这出戏将会怎样演出的。但此际他也好像旁人一样掩饰不了那份紧张的心情而且多了几分诧异。

因为人场的少了一个人。本来在他的预计之中应该还有一个人跟着抬铁箱的不波和不破作为“押解”的身份入场的。

“这本来是他出头露面的机会我好意安排这个差事给他准备事成之后提拔他的。他怎的却躲起来了?哼看来他恐怕是由于患得患失恐怕我斗不过牟沧浪而临时变卦做了缩头乌龟吧?他不识抬举那也由他去吧!”王晦闻心想。

虽然还未开幕就走了一个角色。但走的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角色。没有他戏一样可以演下去。是以王晦闻心里虽然有**不大高兴却也并不怎样在意。

不波道:“禀掌门真人那妖妇已经抬来了。”

无名真人道:“好把箱子打开!”

王晦闻掏出锁匙不破接过便去开锁。也不知是由于那古老的大铁锁难开还是由于他的心情太过紧张的缘故他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好半晌还未能开得那把铁锁。

不波等得不耐烦一手抓着那把铁锁用力一扭说道:“毁坏一把锁算不了什么聋哑师伯想必你也不至于怪我吧!”用力过猛铁锁连铁链都给他扯断。他揭开箱盖一把就揪出箱中人摔在地上。

摔得敢情很重那人“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一下登时令得几百对眼睛都好像了傻了!

哪里是什么常五娘这个人竟然是个老道土而且是每个武当派弟子都认识的老道土!

不波道:“咦不妄师兄你不在紫霄宫怎的躲到这个箱子来了?”

原来这个道人乃是紫霄宫的管事道号不妄年纪比不波还大一些在紫霄官任“管事”之职也差不多有了三十年了。他的武功平平但为人老实而且甚有事务才能因此颇得无相真人信任。在王晦闻伪装聋哑道人、执投于紧霄宫这一段期间他正是王晦闻的“**头上司”。

无量长老也急了喝道:“看看箱子里还有没有人?”

不波颤声道:“没没有!”

无名真人和王晦闻同声喝道:“不妄这是怎么回事?”

不妄已经站了起来把眼睛望向王晦闻似乎是惊魂未定并且害怕他责怪的模样直打哆唆说道:“不是我看守不力是。是我不能抗拒……”

他这么一说大家当然也都明白原来他是奉了王晦闻之命看守常五娘的。不过他们二人的地位此时却恰好颠倒过来。他这一副惶恐的神气就好像王晦闻是他的“**头上司”一样。

他在“不”字辈弟子中年纪最大地位却是最低。固此武当派的弟子一向都不重视他他有没有来参加葬礼也没人注意。此际听了他和王晦闻的对答这才今得大家对他“刮目相看”。心俱是想道:“原来他是早就知道了聋哑道人的身份的!”“

王晦闻此时亦已无须隐瞒与他的关系了便即喝道:“我是怎样吩咐你的即使你无力抗拒一生见人他也该即呼救呀!”

这倒不是王晦闻疏于防范一来因为那个山洞外人很难现;二来他也给了几种极其厉害的暗器给不妄对付敌人;三来山洞和墓园的距离又是如此之近只要不妄一出声他和无量老长马上就可赶去。

不妄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气说道:“我我不知道……”

王晦闻道:“你不知道什么?……”

不妄道:“不知道是不是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是莫名其妙。但王晦闻的面色已是变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声长笑跟着说道:“不用着急我已经替你把证人请来了!”

声到人到众人尽都惊愕。这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但却是在武林中地位极高的人物!

巴山剑客过铁铮“啊呀”一声叫了起来:“你不是郭大侠吗?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得着你这许多年你躲到哪里去了?”

少林寺的达摩院长老本无大师也与此人合什作礼说道:“我还记得那年郭大侠前来少林寺与贫僧谈禅论剑别来恐怕已经有三十年了吧?”

那人笑道:“三十二年了。”

参加葬礼的宾客和武当派一众弟子认识这个人的虽然只是寥寥几个但一听得过铁铮的本无大师称他为“郭大侠”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谁了。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名列“小五义”之大名鼎鼎的七星剑客郭东来。他也是在“小五义”中最先失踪的一个跟着才是王晦闻与慧可相继失踪“小五义”因此风流云散。他们的失踪在江湖上成了三十年来的未解之谜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同一天在武当山上露面。

郭东来若只是“空手”前来已经令人惊异了他还是背着一个皮袋来的。这个皮袋又长又大他身高六尺背着的这个皮袋几呼碰到地面。和过铁铮一起抢上前迎接他的还有一个老武师秦岭云秦岭云是口没遮拦的性格好奇心起不觉就问他道:“郭大侠你这皮袋装的什么?”

郭东来微笑道:“别心急待会儿自然会让你知道。”说话之间他已经来到了无相真人的墓前这才把皮袋放下来在墓穴前行跪拜之礼说道:“真人在你生前我未得亲聆教诲是我一大憾事。但你托人带给我的教言我是永铭心版的。今日特来报答你的勉励。”武当门下连无量长老在内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不觉都是思疑不定不知他的所谓“报答”究竟是要做什么?

王晦闻上前施礼说道:“大哥听说你归隐关外老远跑来可真是不容易啊!”郭东来的家乡是洛阳王晦闻故意说成他是“归隐关外”用意(.2.)是在暗示:“你知道我事我也知道你的事你若揭穿我的秘密我也对你不客气。”

郭东来淡淡说道:“你在武当山三十多年你能够来我不能够来吗”

无名真人跟着上前施礼说道:“当年我在杭州未得见着大哥深以为憾有件事我要禀告的是……”

郭东来哈哈一笑道:“你的事我早已知道。但你现在已是掌门真人还何必叙俗家之礼?”

(原文少一段)

无量长老帮腔道:“掌门师弟你这一问似乎有**可笑!”

无名真人道:“何可笑愿闻其祥。”

无量长老指一指王晦闻说道:“为了说话方便我仍用他以前的称呼。谁都知道这个聋哑道人是服侍已故掌门的若是他擅自离山无相真人焉有不察之理?”

无名真人道:“说得有理但我仍有疑问。不妄我姑且信你刚才所说他没离山但在那几天当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生在他身上?比如说有什么陌生的客人前来访他或者他生病之类。”

不妄道:“从来没人找过他的至于生病嘛这个这个……”

无名真人道:“怎么样?”

不妄道:“年深月外我已记不清了。”

郭东来吟了一声说道:“你最好仔细想想。”

不妄喃喃说道:“好像好像……”

不波忽地一拍脑袋说道:“我记起来了不错正是在何家出事那前后几天这位聋哑师叔生了一场大病。”

无量长老道:“你怎的记得这样清楚?”

不波道:“两湖大侠何师兄被害的那一天我曾经到紫霄官听说他有病还曾经到他的房间看过他。为何我记得这样清楚呢因为过了几天在人上山禀报掌门师兄说是何师兄在那一天遇害当时我也在场。报信的人走了之后我也曾顺口问过不妄聋哑道人病好没有。他说没有。”

不妄这才说道:“不错我也记起来了。那几天他确是在生病。”

王晦闻道:“偶然生病那也没有什么稀奇。”

无名真人道:“你武功这样好患的什么病?”

王晦闻道:“事隔十七年我哪能记得这样清楚难道患病都不许么?”

他这句话可引起了一些武当弟子的疑心了。要知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聋哑道人是极少生病的那次生病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怎会完全记不起来?许多人的目光就投向不波身上。

不波说道:“我在他的房间看过他的确是他不是别人。”

王晦闻冷笑道:“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郭东来道:“有!”

王晦闻道:“在两湖大侠何其武遇害之前已经生了本派的俗家弟子丁云鹤在燕京突然莫名其妙的暴葬一事跟着又是无极长老在赴京途中被人暗算受了重伤种种迹明显示是有叛徒蓄意危害本门。无极长老是在受伤之后几天才死去的但实不相瞒在他身亡之前我已得到了有关何其武的弟子在关外私通满洲的消息而且已经正在南归了。我担心叛徒往何家报信。”

无色道:“这样重要的消息你是怎样得知的?”

王晦闻道:“我虽然隐姓埋名遁迹武当避祸。可还有家兄在外间做我耳目。这个消息就是他那次上武当山的时候通过了不妄告诉我的。所以我才禀明无相真人由家兄替我装病让我下山侦查叛秆!无相真人和不妄都是早已知道我的身份的。”

武当派的一众弟子之中虽然也有人怀疑他的证供不尽不实但是无相真人、王晦声他们都已死了死无对证!更令众人难以反驳的是他把一切事情都推在无相真人头上不是说早已禀明无相真人就是说根本出于无相真人的授意而他又的确是服侍了无相真人三十多年的。若是有人对他表示怀疑那岂不是对无相真人的不敬?最少无相真人也有失察之罪?武当弟子对地相真人极为尊崇纵然有此怀疑也不敢出之于口。

无色冷笑道:“耿京土有多大本领能危害本门?”

王晦闻道:“你说得对极了我刚才说的那个叛徒当然不是耿京土耿京士不过是他的爪牙而已。何其武其实也是那个叛徒出手害死的不过他之能够顺利进入问家倒是得力于耿京士之助。”

无色道:“你知道得这样清楚想必当时已是在场?”

王晦闻道:“我迟了一步只瞧见他的背影。那人本领在我之上我自忖不是他的对手是以只好避免打草惊蛇。嗯说来惭愧我也还有我的私心。实不相瞒我和那人曾经有过一段很深的交倩那人又是本派的武学奇材我出于怜才之念还希望他能够改过向善的。心想若然他的目的只是想在本派掌权的话那也未尝不可姑且替他隐瞒以观后效!”

这番话一说出来他说的那个“叛徒”显然是指无名真人了。

无名真人凛然说道:“那你还不快说出来叛徒是谁?”

王晦闻冷笑道:“你当真要我说出来吗?”

另一人的冷笑声比他更响:“我替你说吧那个叛徒不是别人就是你!私涌满洲的奸细也是你!”说这话的当然是七星剑客郭东来了!

王晦闻又惊又怒喝道:“你……”

郭东来道:“你你什么?我可不是像你一样你以为死无对证便可信口胡言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

王晦闻已是心俱寒但还想博一博他敢不敢与自己两败俱伤喝道:“证据何在?”

郭东来道:“有活生生的人证在此!”

无名真人霍然一省说道:“对啦你刚才说一共有三证人第一个证人是不妄;第二个证人是王晦声;第三个是……”

郭东来朗声道:“第三个证人就是我!”

王晦闻喝道:“你胡说什么?”

郭东来道:“你私通满洲的证据就捏在我的手里是不是要我给众人传阅你才承认?”

王晦闻硬着头皮道:“奇怪我和满洲私通的证据如果真是有的话那是何等秘密又怎能落在你的手中?若然不是假造除非你是……”

话犹未了郭东来已接下去说道:“不错你是满洲好细我也是满洲好细但我是假的你是真的!这许多年你虽然没有见过我但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你的**头上司!”

王晦闻出好像是被逼得无路可逃的野兽那样的吼声突然就向郭东来扑过去!

只见剑光一闪掌影翻腾王晦闻的一幅衣袖被削了下来刚好碎成七片好似七只蝴蝶在同中飞舞。无色、不波同声赞道:“好个七星剑法!”

这两人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2.)两大高手(.2.)一拼斗上了莫说按照江湖规矩旁人不能插手即便想要插手也是插不进去。

王晦闻双掌合拢左捺右收拳势凝重如山而又轻灵于羽郭东来的第一招虽然得手第二招他的剑尖却似陷入了无形的漩涡剑光连连晃动可总是刺不着对方。武当门下不觉有人赞道:“好个太、太……”猛地想起这个“聋哑道人”已经被证实了就是隐藏本门的奸细如何还能赞他。

郭东来身形游走剑光如电瞬息百变。王晦闻双掌如环每一招都是成圆形击出。大圈、小圈、左圈、右圈、正圈、斜圈、圈里套圈说也奇怪郭东来那么凌厉而又迅捷的剑法竟然近不了他的身。那些剑圈就像无形的漩涡一样把郭东来的剑尖牵引得东歪西斜。但听得飒飒连声在他们身旁的树木叶子一片片落下来要是留心看的话还可以看得出每一次都是七片树叶同是落下。

无色看是如痴如醉不觉口中自念:“后先至借力打力太极圆转无使断绝。呀道理我懂但要到达这个境界可就难了。”忽然听得耿玉京小声说道:“虽非形似亦非神似比如百步只行九十。依样葫芦并无创意。”无色全神观战未曾留意原来他已经醒过来了。

无色又惊又喜说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太极拳法尚有破绽。”耿玉京**头道:“不错他是厚而不纯论境界其实还比不上你。”无色道:“你是故意讨好我吧他的功力比我高出招比我厉害得多。”耿玉京道:“破绽就在厉害二字!”

无色似懂非懂但此进郭、王二人已是愈斗愈烈无色亦已无暇思索了。

论功力郭东来其实比王晦闻还高只是受制于他的太极掌七星剑法的威力受到牵制难以挥。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耿玉京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他却是每个了都听见了这刹那间他也忽然如有所悟了。

原来王晦闻由于半途出家的原故他服侍无相真人三十多年虽然得了武当派的上乘武学但原来的武学却是先入为主好像溶入了血肉之中忘不了抛不掉的。他原来学的乃是最刚猛的外家功夫经过了三十多年他自己以为已是可以刚柔并济其实却是因此未能支道内家的最高境界。落在已经妙悟本门心法的耿玉京眼中就显得是“厚而不纯”了。

剧斗中忽听得“嗤”的一声响王晦闻左肩着一剑但并无鲜血射出只是衣裳被剑尖刺穿紧跟着就是“卜”的一声郭东来也被他打了一掌接连退了几步这才稳住知形。看来似乎也是伤得不重但无论如何却显然是吃亏更大!

无色呆了一呆忽地手舞足蹈叫道:“京儿你说得不错我懂了我懂了!厚而不纯似强实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旁边的人除了耿玉京之外谁也不懂他说的什么。不波道:“师叔你懂了什么?”无色道:“你瞧好大的破绽!”不波目注斗场搔搔头皮说道:“谁的破绽怎么我瞧不出来?”

此时郭东来已是退而复上出招更快更狠剑花朵朵严如黑夜繁星千**万**洒落人间。此时连不波也看得目眩神迷顾不得和无色说话了。”

无色叫道:“喂喂你懂了吗?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郭东来攻得虽然更快更狠但劲道却似减了许多王晦闻心中暗喜只道他刚才着了自己一掌伤得纵然不是很重料想亦已不轻。当下一个环中抛月式掌势划了个大圈圈虚罩郭东来来的身形。只待郭东来剑势斜收电他这一掌由虚变实就可后先至取郭东来的性命。

无色长老吧道:“唉你……”忽见耿玉京面露喜色无色好生诧异心想郭东来已是败象毕呈怎的他反而欢喜难道他盼望王晦闻获胜不成?

心念来已忽听得郭东来叫道:“多谢指**!”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突然舍身扑上一招白虹贯日剑尖插进了王晦闻那个双掌虚划的圈圈。

无色大喜道:“对了!”却见耿玉京面色灰白满脸的焦急欢喜的神情突然全都收敛。无色猛地省悟叫道:“唉还是不对!快、快退。”

话犹未了只见郭东来已是一剑刺入王晦闻的胸口但迅即就给王晦闻把他的剑夺了过去紧跟着一掌将他打得倒在地上。

原来无色所说的“虎穴”即是王晦闻掌势划出的圈圈倘若练到炉火纯青境界他这当应该是牵引之力最强的地方对方的剑刺来一定给他夺去但由于他是半途出家所学驳而不纯他划的圈圈内力是向四面扩散中间恰正是空门。郭东来刚才不懂这个道理一见剑尖稍近对方就给牵引和歪歪斜斜是以只能一战即退不敢攻坚。

但可惜他虽然是最后听懂了无色的指**但攻坚仍然不得其法他急于求逞未留后力出剑的快慢也未能恰到好处。如此一来他虽然伤了对方但自己却比对方伤得更重!

无色正自叫嚷陡然间只见一道剑光已是向他飞来。原来王晦闻恨他饶舌把夺自郭东来的长剑反手向他掷去。

无色拔剑相迎“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那柄长剑向平贴着他的额角斜飞过去。无色没想到王晦闻在重伤之下内力居然还是如此强劲连忙叫道:“京儿小心!”

耿玉京左掌贴着向他飞过来的长剑在剑柄轻轻一带接了下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他接剑、飞身刚好来得及拦住了王晦闻的去路。

王晦闻涩声道:“不错你的义父是我杀的你下手吧!”

旁人谁也不敢相信他肯手待毙纷纷惊呼:“快退!快退!”无色更加着急厉声喝道:“你敢伤了京儿我第一个放不过你!”

他话犹未了耿玉京已是一剑刺将过去!

这一刹那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为耿玉京的性命担忧只怕他的剑尖还未碰着对方就要给对方的掌力所毙。要知耻王京刚刚苏醒内力毫无而王晦闻又是精通武当拳剑的纵然他已是受了伤但无如何也还是在耿玉京之上。

但这也只是瞬息间事旁人为耿玉京的担忧登时就变成了难以名说的惊异了。

王晦闻的两边眉心、额头正中、双肩的琵琶骨。胸膛两边乳突穴的位置都有米粒般大小的血珠一****滴出来。

王晦闻没有反击只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耿玉京。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神竟然似是又喜又惊。

有剑神之称的巴山剑客过铁铮“咦”了一声低声问站在他身旁有不波:“怎的他也会七星剑法?”

不波好像看得呆了也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心无旁骛什么都没说。

但王晦闻却在说话了:“好好剑法!这一招北斗七星你已经胜过了无相真人!咳也不枉我……”像是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话未说完身子就软绵绵地倒在耿王京怀里。

“北斗七星”是无相真人所创和七星剑法表面有相似之处其实却是从太极剑意变化出来的和七星剑法完全两样。过铁铮闻言大骇暗自想道:“即使王晦闻有力反击只怕也是避不开这鬼神莫测的一招!”

王晦闻软绵绵地倒在耿王京怀里身上的七处伤口大的有如钱眼小的有如针鼻鲜血还有一****地摘下来。他的“霸悍”之气全消失了又恢复了郭东来以前见惯了的那个聋哑道人的模样。

他最后的一句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耿玉京当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耿玉京最初学的“太极剑法”乃是他的义父不歧教给他的那是似是而非的太极剑法。第一个给他指出这个错误的是聋哑道人当时是在无相真人面前与他试招试出来的后来才由无相真人委托无色长老教他正宗的武当剑术再后来他得到无相真人传给他的剑诀与内功心法方才得有今日的成就。追源溯始这个“聋哑道人’实在可算得是他的第一个“恩师”。

他没有说得完会的那最后一句一定是:“不枉我教你一场!”别的人或许听不懂耿玉京自己心里明白。

而且这个聋哑道人也是和无相真人、无色长老那样都是出自真心疼爱他的人。这刹那间。耿玉京不禁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代不错疼爱他的还有他的养父养母他们是很少陪他戏耍的无色长老只教他剑术也很少陪他戏耍无相真人更不用说了。陪他戏耍的除了他的“姐姐”蓝水灵就只有这个聋哑道人。这个聋哑道人甚至可说是他童年时候唯一的“忘年之交”的“朋友”。

但现在他这个“老朋友“却是伤在自己的剑下而且即将死在自己的怀中了。

耿玉京是个感情容易激动的人这刹那间他不觉忘记了王晦闻暗杀他的义父的仇恨抱着他哽咽道:“我我本来……”

王晦闻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应这样用不着后悔我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郭老大的手里好得多!嗯有一件事你必须、必须相信我!”说至此处已是气若游丝。

耿玉京把耳朵贴到人的唇边只听他说的是:“你的外公不是我杀的!那、那……”

耿玉京给他轻轻按摩胸口问道是:“谁?”但王晦闻终于还是未能说出那人是谁就断了气了。

耿玉京欲哭无泪忽听得无名真人叫道:“京儿你快过来!”原来七星剑客郭东来亦已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候了。

郭东来伤的比王晦闻更重他是被王晦闻以重手法震裂了内脏的。无名真人将他扶了起来手掌贴着他的背心一股真气从他背心的大穴输送进去。郭东来张开眼下嘴唇动了一动无名真人把耳朵贴上去只听得郭东来的声音细如蚊叫:“我、我已经她放走了。”

无名真人知道这个“她”自是指青蜂常五娘无疑。看来郭东来亦是早已知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桩事情因此第一句话就替他解除心头顾虑。

无名真人又是感激又是自惭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郭东来道:“人谁无过我做的错事比你更大不过……”说到这里气力已是难以为断只好停下来喘息了。

无名真人给他按摩胸口郭东来喘了口气叹道:“晦闻其实本性也不太坏只是他的名利之心太重他妨忌老五这才入了别人的圈套终于堕落。我、我……”

无名真人知道他说的“老五”乃是曾任北方绿林盟主的东方晓只不知道王晦闻的甘愿充当满洲奸细何以却会与他和东方晓有关。但此时当在亦是无暇多问了。

只一瞬间郭东来的眼睛又已消失了光彩无名真人手掌贴着他的背心只觉得他的真气已是散乱到了无可拾的地步。内功高深之士。真气散乱到了这个地方那已是纵有仙丹亦难救治随时都会死去的了。

无名真人的许多疑问都来不及问了唯有说道:“大哥你还有什么后事需要交代?”

耿玉京放下了怀中的王晦闻跑到七星剑客郭东来的身边。

郭东来已是气若游丝但还能够勉强说出话来:“耿少侠我求你一事。”

耿玉京吃了一惊忙道:“郭老前辈我在关外曾受过你救命之思有事你尽管吩咐。”

郭东来道:“听说你曾经到过金陵见着了我那孩儿没有?”

耿玉京**了**头说道:“我在金陵的时候令郎郭璞刚好也从北京来到。我曾和他匆匆了一面。”他特地说出“郭璞”的名辽好叫别人知道那个被无量长老拽为满洲好细的郭璞虽然有个‘霍卜托”的满人名字其实是七星剑客郭东来的儿子。

郭东来道:“请你把今日之事告诉他叫他赶快隐姓埋名躲得越远越好。你你你也要……”

耿玉京为了免他说话吃力忙道:“我懂。我会在葬礼过后立即动身。赶在这个消息还未传到关外之前告诉他。”要知郭璞乃是“双重间谍”的身份表面是帮满洲人做事其实则刚好相反。如今郭东来已经暴露(.2.)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会连累及他的儿子。满洲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派高暗手杀郭璞。

郭东来想说的正是这句话听得耿玉京如此回答露出满意的笑容却把眼睛望向无名真人。

无名真人的心思是颇有踌躇的他原来的计划乃是要耿玉京接任掌门如何能让他远行?但郭东来今日替他揭内奸功劳最大又当临终之际岂能拒绝他的要求便道:“大哥你放心。不管有多紧要的事情我都让京儿替你先办此事。”

郭东来放下了心上中石头徐徐闭上眼睛。

耿玉京叫道:“郭老前辈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掌门人真人……”

无名真人默运玄功把一股直气输入郭东来体内郭东来又再开眼睛他看见耿玉京脸上惶惑的神情不待耿玉京开口便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件事他怎样说?”

耿玉京道:“他说我的外公不是他杀的。”

郭东来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好像也是在感到惶惑的神气。

无名真人自己也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问郭东来他知道郭东来已经走到和命的尽头自己用其气为他续命决不能维持多久的。他不想郭东来太过劳神便道:“奸徒的话如何能够相信?”

不料郭东来却道:“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倒有**怀疑那晚……”

耿玉京连忙问道:“你那晚所见的那个背影……”

郭东来道:“我一直以为是他。但他既然那样说也有可能真的另有凶手。他没有告诉你那人是谁吗?”

耿玉京道:“他没说出来就已去了。但听他的口所那人的武功似乎比他还高而且精于暗器。该不会是唐仲山吧?”

郭东来道:“决不会是唐二先生。唉难道是不似乎也不。不对。”

无名真人道:“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先说另一件……”

但郭东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无名真人还投有开始说那“另一件”事情他的脑袋就垂下来。眼睛又再闭上了这次即使是无名真人也无法替他延长片刻的寿命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不波“噫”了一声说道:“无量长老哪里去了?”

无名真人要问郭东来的正是有关无量长老的事。无量与王晦闻早有勾搭这已是无须怀疑的事。但他是否也是内奸?抑或只是贪图权力、名位、才给王晦闻利用上了呢?

不波话犹未了牟一羽跟着也有现那两位朝廷钦使褚千石和赵太康也不见了。按说若在平时这样重要的人物是不可能偷偷走而不被人现的。但刚才那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垂毙的七星剑客郭东来和“聋哑道人”王晦闻身上以至朝廷钦使离场都没人注意。

册封的钦使都不见了无名真人即使没有放弃掌门之念也不可能举行接任的仪式了。他只好说道:“立谁为掌门人一事暂缓商议大家行先去找无量长老吧!”

无量长老是找到了他躺在“老君石”下脸上的神色惊骇欲绝眉心有个针孔般大小的红**。他早已死了。

耿玉京来到了杭州住在西湖旁边的一间客店。

西湖的美景果然是令他目不暇接只说有名堂的风景就有:苏堤春晓。柳浪闻莺花港观色、曲院内荷、双峰插云、三潭印月、平湖秋月、南屏晚钟、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等十个之多但耿玉京却无甚闲心游览。他是有所为而来的不仅只是为了慕西湖美景之名。

他的姐姐是西门夫人的义女西门夫人难得来一次中原想要重方旧游之地;蓝水灵父母双亡也乐得陪义母义妹往西湖散一散心他知道金陵与杭州的距离不过几天路程是以叫弟弟到金陵办妥郭东来所交待的事之后就来杭州。

可惜他不知道西门夫人的旧居是在何处那日他匆匆下山无暇向西门夫人细问了其实即便问了西门夫人只怕也难以给他指**分明。因为西门夫人当年是寄居在姐夫家里那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了。旧居是否尚存也是未可知之数。

耿玉京只盼能在游湖的时候碰着她们了。他住了三天他西湖十景都游遍了可还没有碰上。

这晚他按照惯例在盘膝打坐做吐纳的功夫。静坐练功心无杂念听觉特别敏锐正直万籁俱寂之际忽地隐隐似闻人语。

声音是从斜对面隔着两间的客房里传出来的房里里的两个客人本来已是小声说话差不多等于耳语一般了声音小到这个程度换上普通人的话即便是站在房门口也听不见的。

耿玉京恰恰好听见这么两句:“嘘小声**儿老当家真是已经来了?”

耿玉京听得“老当家”三字立即知道是江湖人物当下默运玄功灵台一片片清明竖起耳朵来听。

“啊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就因为是天大的秘密所以咱们还得诈作不知!

“帮主你不想抓着机会请老当家……”(下面是耿玉京听不懂的东湖唇典但猜想是要重新投奔“老当家”的意思。)

“千万不可老当家若真用得着咱们他他自然……”

“这几天一定会有大事生记着千万不可泄漏那处秘密在外间不从此刻起不论是对何人连老当家这三个字都不准提!”

“好不提老当家提个小姑娘行不行?”

“哪个小姑娘?”

“今天上午咱们不是碰见一个俊小子上孤山吗?大哥你没留意我可留意上了那小子八成是个俊丫头。”

“是姑娘又怎么样?”

“她有一双大眼睛!”

“一双大眼睛又有什么稀奇?”

“她那双大眼睛呀水灵灵的哈要是给她的大眼睛那么滴溜溜一转呀嘿、嘿……”

“就要给她勾去了三魂七魄是不是?哼你这不长进的家伙又犯了老毛病了!”

“大哥你只说对了一半那野丫头的确是会勾魂摄魄但用的是剑不是眼睛!我也不是想要采花而是要帮老五出一口气!”

那“大哥”似乎吃了一惊说道:“你怀疑这小子就是那个帮魔女凤栖梧和咱们作对的丫头?”

“不错我看九成是她!那次咱们龙门五霸从断魂谷跟踪到积石岗要把凤栖梧抢来给老五做婆娘眼看即将得手却给这丫头跑来搅局不但老五和咱们几个吃了她的大亏连大哥你你也好像……”

那“大哥”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也吃了亏。但不是那丫头的能耐我已经知道另外有人暗中助她的。”

耿玉京凝神静听听到这里不觉又喜又惊心道:“听他们所说这个抢成‘俊小子’的姑娘一定是姐姐了!”

他不是怕龙门五霸找他的姐姐报仇但却急于要见姐姐于是就马上离开客店夜访孤山。

在山脚就听到一缕笛声。

孤山是西湖风景的最佳处也是眺望西湖风景的最佳处在它的东北有一片梅林。相传是宋人诗人林和靖的隐居之处。林和靖喜欢种梅养鹤因此时人说他“梅妻鹤子”(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他死后后人建了“梅亭”和“鹤亭”(现称“放鹤亭”)。来纪念他并补种了数百株梅树梅林的面积比起林和靖当年的梅林更大了。

吹笛的那人就在梅林里面。

笛声若断若续之际忽听得佩环声响梅梢风动有一美妇出现。

吹笛这人迎上前去说道:“明珠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如怨如慕。

吹笛这个人是牟沧浪来的这个中年美妇是西门夫人!

耿玉京可没想到掌门人会到这里来而且是在这样情形底下他可不敢便即露面了。

西门夫人苦笑道:“唉沧浪你不该来的!”

“为什么?”

“因为他也来了!”

“他他是谁?”牟沧浪愕然注视她的眼神不觉心头一震失声叫道:“她说的是他?他、他不是已、已经……”

西门夫人颤声道:“他当年并没有死!我我是最近才知道的!”

牟沧浪面色灰白问道:“你已经见过他了?”

西门夫人道:“我还没见着但我知道他已经来了!”

牟沧浪震惊过后似乎开始镇定下来半晌苦笑说道:“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怪不得你说我不该来了。但我是不会躲开的!”

西门夫人道:“你要见他?”

牟沧浪叹口气道:“当年我所做的事也不知是对是错我说心里话我也是希望他还活着的。但我要和你在一起这又是另一件事情。我的悔当年没有勇气把你我的事情对他说如今正好和他当面说个明白!”

西门夫人道:“只怕你们一面就有一个人要倒下去不是你就是他!”

牟沧浪道:“我不会杀他的!”

西门夫人道:“但你宁愿让他杀么?”

牟沧浪似是十分苦恼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道:“但事情总得有个解决!”

西门夫人凄然说道:“我不愿失去你也不忍见他再死一次沧浪你还是暂且离开此地吧!”

牟沧浪道:“我也不忍令你为难好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吧。但我好不容易才得着你你总得让我多在你的身边待一会儿。明珠你想想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西门夫人如有所思半晌说道:“你来这趟也好我是正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但不是咱们自己的事是、是……”

牟沧浪道:“是咱们儿女儿的事?”

西门夫人道:“羽儿聪明能干我不用替他操心。我担心的是燕儿。”

牟沧浪道:“担心什么?”

“担心她的婚事。”

牟沧浪道:“你不是要把她许配给东方亮的吗?东方亮虽然因为师门恩怨要和我作对我倒是很欣赏他的。何况燕本人也喜欢他。上一代的恩仇也不能消除只须我让他一招就行了。”

西门夫人道:“东方亮是很不错他又是我唯一的甥儿亲上加亲本来是最好不过。但可惜……”顿了一顿才说下去:“你知不知道他这一门的最上乘的武功是必须童子身才能练成的?”

牟沧浪道:“哦你是怕他因此不肯娶妻。但他想练成上乘武功也不过是用来对付我罢了。我可以告诉他他练成了也是敌不过的。倒不如我教给他另一种练功法包管可以胜过他那一门所谓上乘武功。”

西门夫人道:“我知道你的正宗内功是要高明得多但你却有所不知东方亮的师父向天明处心积虑的是哪一件事?”

牟沧浪道:“我怎会不知他是要练成功胜过武当派的剑法那只是梦想!”

西门夫人道:“也不一定是梦想比如说他若是把飞鹰剑法与太极剑法练得合而为一那又怎样?”

牟沧浪道:“也不一定就能胜过武当剑法!”

西门夫人道:“不一定就是还有指望。但要达成这个指望就一定要练他那一门的邪派内功!”

牟沧浪道:“我们可以劝他不要练呀……”忽然觉西门夫人神情有**古怪怔了一怔问道:“他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还是另有别的隐值……”

西门夫人忽地满面通红但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已经依从他的师父意思自宫练剑!”

牟沧浪呆了一呆怒道:“岂有理向天明这老儿竟敢迫他如此!我找他算帐去!”

西门夫人道:“他不一定是被迫的。”

牟沧浪道:“难道是他心甘情愿?”

西门夫人不作声牟沧浪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从愤怒变为惶惑心道:“如此说来就不只是为师门出一口气那么简单了。当年那件事情不知他知道多少怕只怕他知而不详。”

牟沧浪正自思潮起伏忽听是西门夫人叫道:“呀你瞧他他已经来了!”

牟沧浪道:“好让我和他说个明白!”他只道是西门夫人最怕见的那个“他”定睛一瞧只见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并不是那个“他”是东方亮!

东方亮的神情古怪之极眼睛似乎充满着怨愤直盯着牟沧浪。西门夫人是他的姨母他竟似视而不见!

西门夫人叫道:“亮儿你怎么啦?”

东方亮眼角也不瞧她径自对牟沧浪道:“牟沧浪我知道我的剑法比不过你。但即使我注定要死在你有剑下我非得和你作个了断不可!”

牟沧浪道:“你我之间有甚深仇大很值得你非要和我拼命不可!”

东方亮愤然道:“牟沧浪你是这装蒜你做过的事你自己应当明白!”

牟沧浪道:“我做过得事很多你指的是哪一桩?”

东方亮亢声道:“你杀了我的姨父我的父亲多半也是死你的手上!”

西门夫人叫道:“亮儿你错了!”

东方亮冷冷说道:“错的恐怕是你别叫我亮儿你不配做我姨母!”

西门夫人忍住心中酸痛说道:“不管你怎样想去我要告诉你你的姨父还活着!”

东方亮吃一惊蓦地又冷笑道:“你这话骗鬼也不会相信姨父何等英雄他若还活着岂肯这二十年来甘做缩头乌龟?”

西门夫人道:“信不信由你。还有你的父亲……”

东方亮冷笑道:“爹爹的棺材是我运回来的我瞻仰过他的遗容方始盖棺你总不能说他还没有死吧?”原来他的父亲东方晓是从外地受伤回来未到家门就死在路上的。

西门夫人道:“你的爹爹的确是受人暗算而亡但暗算他的人不是牟沧浪!”

东方亮道:“那么是谁?”

西门夫人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会是他。”

东方亮一副不屑的神气道:“他、他、他叫得多亲热!哼我也不知道该叫你做姨母还是应该叫你做牟夫人?”

西门夫人心中气苦眼泪倒流说不出话。

牟沧浪:“东方亮不要迫你姨母我告诉你!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

东方亮道:“我早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

牟沧浪不理会他继续说道:“虽然不是我杀的但那人也和我有关我并不想推卸责任。”

东方亮冷笑道:“还说不是推卸责任我问你你们说我的姨父还活着他在哪儿?我的爹爹若是别人所杀那人又是谁?你若答不出来……”

牟沧浪哈哈一笑说道:“我虽然不是平生从不说谎你这后生小子还不值得我说谎骗你!你不相信就都当我是杀的吧!”

他的笑声未绝忽地就听得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他没说错我还活着!杀你爹爹的也不是他。”

这刹那间牟沧浪和西门夫人都惊得呆了原来这个突如其来的诡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前已经“死去”的西门牧亦即是殷明珠(西门夫人)的前夫!牟沧浪和殷明珠虽然都知道他还活在人间但骤然他出现面前还是不禁惊得呆了!

东方亮呆了一呆叫道:“姨父你你……你告诉我我爹是谁杀的?”他虽然惊异之极也顾不得细问原由了。目前他最迫切需要知道的是有关他父亲之死的真相。

“是我!”西门牧然毫无表情说出了这两个字来!

东方亮几乎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

“姨父你说什么?”

“我说杀你爹爹的人是我!”

这次东方亮知道是绝不会听错了。他呆了一呆叫道:“不对我不相信!你和我爹不但是至亲也是最好的朋友你怎会杀他?牟沧浪刚才自己也已经承认了我爹是他杀的我不懂你为何要替他受过?”

西门夫人小声提醒他道:“他只说你可以当作是他所杀。”

牟沧浪苦笑道:“不必在这枝节上分辩了。”说罢回过头来与西门牧正面相对迎着他那冷若寒冰的目光。

“西门牧你有值得我佩服的地方也有令得我厌恶的地方。但不管佩服也好厌恶也好我都不要你代我受过!好吧东方亮你既然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就听我说吧!……”

西门牧微笑道:“牟沧浪你说你佩服我又讨厌我嘿嘿我对你也是一样!好吧我也想知道多一些当年的真相你先说也好!”

牟沧浪缓缓说道:“这件事还是要从你身上说起当年你是绿林盟主胆识武功都令人佩服包括我在内。但你也有令我不敢苟同的地方你唯我独尊只知自己不知有人尤其到了后来更是变得邪恶有堪倒行逆施滥杀无辜!……”

西门牧忽地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好一副大义凛然的大侠士!我是怎样的人我自己知道我不想听你的长篇大论!我只想知道当年你想杀我是不是全无半**私心!”

牟沧浪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往下说道:“不错我是假公济私因为我不想明珠跟人做个强盗婆子过那不得片刻安宁的日子!当韩翔纠集黑道人物叛你的时候我是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东方亮叫道:“我的爹爹到底是谁杀的?”

西门牧道:“东方亮我也把真相告诉你吧你的父亲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但那人却是和我有关系的人所以你也可以当作是我杀的!”

东方亮半信半疑问道:“那人是谁?”

西门牧道:“你听过穆盈盈这个名字吗?”

东方亮道:“穆盈盈?”

西门牧道:“她是陇西穆家排行第七的女儿陇西穆家的暗器和川西唐家的暗器是同样的有名。二十年前她在江湖上的名气过青蜂常五娘。江湖中人多尊称她为穆七站。”

东方亮道:“我爹是她杀的吗?”

西门牧道:“不错你的父亲是被盈盈暗杀的。”

东方亮道:“为何她要杀我爹爹?”

西门牧道:“她是为了我的原故杀的!”

东方亮睁大眼睛道:“此话怎说?”

西门牧道:“她是在我‘死’后成为我的妻子的但若是我‘复活’的话她就不能做我的妻子了。当时我因家庭变故意冷心灰在那场大厮杀之后就自行失踪让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她害怕我改变心意这样做为的就是令我不能复活!”

“死”后的妻子这个说法虽然滑稽但却是谁都听得懂的。

东方亮懂得更多他知道在那样情形之下他的姨父若是复活(恢复原来身份)先就得杀了穆盈盈替他父亲报仇否则他如何能够重家回门取得妻子和姨甥的谅解?

东方亮嘶哑着叫道:“你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

西门牧淡淡说道:“因为我不想你死在牟沧浪手上我也不想牟沧浪伤在你的剑下。因为我要和他公平决斗!现在只看你了你要不要此刻报仇?”

东方亮道:“我、我、我……”一咬牙根说道:“我也不能让牟沧浪占你的便宜这件事就以后再说!”

西门牧道:“好那你就先歇歇吧!”突然闪电出指出。**了他的穴道东方亮倒在上上失了知觉。

西门夫人凄然道:“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报复惩罚我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甘受无辞!”

牟沧浪道:“明珠你不能这样说。若是有错错在我的身上!我本来可以娶你为妻的当年我若不是屈父命何至于会有今日?但西门牧你也有错我和他要好在先你又不是不知你知道了还是要娶为她妻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得到的将只是的她躯壳?”

他当然知道这番话一定会激怒西门牧的但高手(.2.)比拼却是越能搅乱对方的心神越好。

果然只见西门牧的眼睛就好像要喷出火来牟沧浪全神戒备只待他一使即抢出绝招。他有把握他的剑招下可以后先至。但出乎他的意料眼看就要爆火山却又平静下来了。不不是平静而是换了一个面貌。西门牧忽地好像又从愤怒变为沮丧了。

西门夫人忍不住叫道:“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说呀!”她在害怕害怕再这样下去西门牧不疯她也要疯了!

西门牧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相好在先我也知道牟一羽是你和他的私生子!”

牟沧浪道:“那时她还没有成为你的妻子。”

西门牧道:“但那时你已经有了别人做妻子了。”

牟沧浪道:“所以我说这只是我的错你要怎样尽管……”

西门牧陡然一声断喝随着沉声说道:“我当然不会放过你的但现在我是和我的妻子说话不要你来插嘴!”

西门夫人已经打定主意坦然迎接他的目光。

西门收缓缓说道:“我只想知一件事情西门燕是不是我的女儿?”

尽管西门夫人已有主意对于前夫此问她还是期期艾艾说不出口来。

西门牧颓然说道:“也是他的女儿对吧?”

西门夫人避开他的目光说道:“不错也是他的。”

西门牧突然纵声狂笑:“我一直以为西门燕是我亲生的女儿原来也不是!嘿嘿哈哈我原来什么都没有枉自和你做了一场夫妻!”原来他此来的目之一就是想的把女儿要回去的。

西门牧狂笑不休好像要把满腔愤懑都从笑声中泄出来!

西门夫人叫道:“你要杀杀我好了我只求你们不要为我决斗!”

西门牧道:“哦你害怕他死在我的手下竟然愿意为他牺牲自己么?我早就知道你和他和私情我要杀你何必等到今日!我不但从无杀你之念甚至为了你的缘故不愿杀他。明知你对我不忠我还是禁不住爱你要讨你的欢喜。唉我对你的心事你却一**不知真是令我伤心!”

西门夫人不知是否受了他的感动泪珠滴了出来说道:“我也不想见你死在他的手下。”

西门牧又笑起来说道:“他杀得了我?”

牟沧浪冷冷笑道:“你也未必杀得了我!”

西门牧道:“这话倒是说得不错。那次在断魂谷的混战中你蒙了面孔参加围攻你本来有一个可以杀我的机会但你却放过了那个机会是不是因为你那时还有几分傲气不想持众为胜?”

牟沧浪道:“这倒不是我只是突然不想杀你。但我不后悔那一次对你手下留情。”

西门牧冷笑道:“但你知不知道当东方晓赶来那帮我之时我也有一个机会杀你?”

牟沧浪道:“我知道我也多谢你那次的手下留情。”

西门牧道:“不我只是不忍令明珠伤心。我不妨和你说说当时的想法我已经知道她心已不属我我又不忍伤害她是以泄在别人身上当其冲的是那些对我怀有二心的下属那些年间我的确是杀错了许多人。但偏偏有一个我最恨的我曾誓要杀他的我始终下不了手那就是你。在断魂谷时我已是心灰意冷了因此我才自行失踪成全你们的。”

西门夫人道:“多谢你但因何你在‘死’了二十年之后如今又要再来?”

西门牧道:“当然是有缘故的因为我现他对不住你。”

西门夫人道:“他有什么对不住我?”

西门牧道:“唉你还不知道吗他一面和你藕断丝连一面却找了另一个姘头那就是江胡上臭名昭彰的常五娘!”

西门夫人淡淡说道:“我知道。但这只是一段露水姻缘后来就断绝了他和常五娘给这孽缘之时我和他尚未重会的。不过我也不袒护她他对不住自己的妻子。唉其实我们都对不住她!”

西门牧嘿嘿冷笑。

西门夫人道:“不错我们也都对不起你。”

西门牧道:“明珠我佩服你的宽容大量但可惜牟沧浪却不是一个值得你这样倾心的人。”似乎他还知道牟沧浪许多丧德败行的事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西门夫人道:“人谁无错是是非非已经过去了也就不必提了。牧哥我也佩服你的宽容大量我对不住你难为你隐忍了二十多年。我求……”

牟沧浪忽道:“不必求他!牟某平生做了许多错事但从没有骗你。他却是如今还在骗你!”

西门牧喝道:“胡说!我骗了她什么?”

牟沧浪道:“你骗她的同情!哼你说你当年的诈死是为了成全我们这就是天大的谎话!西门牧我真想不到你除了武功好之外演戏的本领居然也是这么了得!”

西门牧气红了眼睛、喝道:“你说我在明珠面前都是做戏。不是真心?”

牟沧浪道:“不错你骗了她却偏要在她面前装出那样可怜巴巴的样子!”

西门夫人似乎也觉得他说得太过份了。叫道:“沧浪别……”

她话犹未了陡地只听得西门牧一声大喝:“西门牧平生从不要人可怜!”说时迟那时快西门牧、牟沧浪两个人都是同时向对方扑了过去!

“蓬”的一声双掌相交牟沧浪倒跃三步西门牧身形晃了两晃西门夫人飞身插人他们中间叫道:“你们要动手先把我杀了!”

西门夫人道:“牧哥你放过我们吧!”

西门牧冷冷说道:“你要我重新再做死人?”

西门夫人道:“二十年前你都肯为我那样做如今你我都已老乐何必重来挑起旧怨?”

西门牧道:“你一定要知道其中原故?”

西门夫人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西门牧想了一会咬着嘴唇说道:“不能!”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他是为了我的原故!”

这个妇人看起来应该已在四十开外偏偏还在作着少女的打扮。但打扮虽然不伦不类却透着一股毫无忌惮的野性。

西门夫人道:“你是穆盈盈?”

穆盈盈道:“你一猜就着不错我就是穆盈盈嘿嘿西门夫人咱们都是久仰的了!”

西门夫人道:“其实我应该称你西门夫人才对!”

穆盈盈又是一阵大笑说道:“你又说对了是应该只有一个西门夫人!”

西门夫人道:“所以你要他来杀我?”

穆盈盈道:“第三次你又说对了!到底你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事我总不能永远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西门夫人呀!”

西门夫人道:“我可以把他让给你。”

穆盈盈道:“谁要你让老实告诉你吧我要他杀你不仅因为你是原来的西门夫人而是因为我要你在他的心中也都永远消灭。”

西门夫人道:“我懂你要他杀我来证明他对你的爱意!”

西门夫人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应该死的。其实也不用你去求他我早已心甘情愿让他杀了!”

西门牧喝道:“明珠别做傻事!盈盈我也并没有答应你你怎么可以跑来胡说一通?”

穆盈盈冷笑道:“我胡说?哼你好像把和我说过的话全都忘了!”

西门牧道:“我有答应过帮你杀殷明珠吗?”

穆盈盈道:“但你曾要求我帮你杀牟沧浪!嘿嘿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弦外之音当然是要他替她杀殷明珠为交换条件了。

西门夫人道:“你要杀杀我好了!为何还要杀牟沧浪?”

穆盈盈道:“他不杀牟沧浪怎有颜面重出江湖?谁都会笑他甘做缩头乌龟的!”她说到这句话已是气得西门牧面色涨红但又做声不得。

穆盈盈续道:“他不能重出江湖我岂不是仍要做见不得光的西门夫人?”

西门牧喝道:“我从来没有打算要你做我的妻子!”

穆盈盈道:“你不要我帮你杀牟沧浪了吗?”

西门牧道:“用不着你帮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杀牟沧浪恐怕比我更多!”原来穆盈盈年少之时也曾追求过牟沧浪她是因为追求不遂转而为恨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牟沧浪忽地喝道:“西门牧你要杀我我更要杀你!”

西门夫人吓了一跳说道:“沧浪你说过不想杀他的因何变了?牧哥你请你……”

牟沧浪已是面向西门牧指着他道:“你是杀我派无极长老的凶手!”

西门牧哈哈大笑:“你现在才知道吗?丁云鹤也是我杀的!”

牟沧浪道:“两湖大侠何其武呢?”

穆盈盈道:“这倒不关他的事是我杀的!我扮成他的徒弟耿京士模样趁他大吃一惊之际就杀了他!嘿嘿若不是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只怕纵然杀得了他也没这么顺利呢!”穆盈盈虽然夸大了些但牟沧浪也知她的易咨术的确是十分高明的。

牟沧浪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何其武临死之时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畜牲!”

“无极长老、何其武、丁云鹤与你有何仇冤你要下这毒手对付他们?”牟沧浪喝道。

西门牧冷冷说道:“他们与我无仇你与我有仇!嘿嘿事到如今那也不怕和你说真话了你以为我当真心甘情愿把明珠让给你吗?我的诈死正是要报夺妻之辱!断魂谷一战之后我自知没有把握杀你唯有诈死才是最好办法。一来可以潜心练武二来可以避开你的注意三来机会来时我还可以嫁祸给你。我苦练几年练成了与太级掌相似的掌力终于令得无极长老也丧在我的拿下能够以掌力震伤天极长老的天下没有几个何况是用他本门的大极掌力?”

牟沧浪道:“这样我的嫌疑就是最大的了?”

西门牧道:“但我没想到无相真人会那样信任你明知你有嫌疑竟然还把掌门之位传给你。”

牟沧浪苦笑道:“他老人家也未必是对我毫无怀疑他安排我做掌门也安排了一个聋哑道人在我身旁临视我的。聋哑道人演戏的天才比你更高居然骗过了他家人家。好在后来有个七星剑客郭东来帮我揭穿了她的奸细面目!”说至此处陡地喝道:“冒充聋哑道人的满洲奸细王晦闻是不是你安排他在武当山作卧底的?”

西门牧双眸炯炯勃然怒道:“枉我和你相交数十年竟敢对我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我是什么事都敢做唯独通番卖国地事决计不做!若然我知道王晦闻是满洲好细我早就将他杀了!

牟沧浪道:“好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你一个人能够杀得了无极长老!”

穆盈盈笑道:“牟沧浪你已经算得很聪明了但还不够聪明。你应该想到当然是我用暗器助他一臂之力。”

牟沧浪道:“哦原来如此。好你们并肩子上吧!”初时语气平和突然变得声色俱厉!

穆盈盈仍是一副不在乎的笑容闲闲道:“牧哥你要不要我帮你别人都已经把你我视同一体了。”

西门牧突然将她一掌推开喝道:“你想令我受天下英雄耻笑么?我与他公平决斗不准你插手!”穆盈盈尴尬之极暗自想道:“你只不过是想在明珠面前逞英雄罢了。”心中又气又酸却是不敢作出来。

忽听得鸟声啾啾眼前景物豁然开朗。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清晨时分阳光开始射入梅林。

西门牧抢占背着阳光的有利地位喝道:“来吧!”双臂箕张十根指头宛似十枝铁笔齐向牟沧浪插下。牟沧浪身回步转剑挟寒光迎前一封截他手腕。西门牧一声大喝变指为掌掌力有如排山倒海把牟沧浪剑尖震歪。牟沧浪脚步有如醉汉长剑摇晃看似乱了章法但在西门牧的感受却似四面八方都有明晃晃的利剑向他刺来。

两人各展平生所学越斗越烈。剑光缭绕掌影翻飞两人相斗却似有千百人混战一般。

西门夫人情知难以劝阻而这场恶斗必不死不休她实不忍目睹这一战的结果不觉叹了口气心里想道:“不管谁对谁错这场祸事总是我惹出来的广她怀着愧悔的心情突然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胸膛插下!

高手(.2.)搏斗眼观四面西门牧面向着她先现。

“明珠不可!”这刹那间西门牧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危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便即飞身而起掠过牟沧浪头**的上方扑向他的前妻。

牟沧浪出手如电一招“举火燎天”在他的小腿上划开一道细长的伤口。他也立即现了因为他虽背向西门夫人但西门夫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可正是在他的前面也幸亏他收手得快否则只怕西门牧的一条腿都要给他切下!

西门牧不顾腿上创伤向前飞跑但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掀起波浪的是穆盈盈。

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少年时候曾经单恋过的(牟沧浪)一个更是她现在的丈夫(西门牧)但如今这两个正在舍命搏斗的男人竟为了救护另一个女人而罢手你想她的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妒火中烧一把暗器就向西门夫人打去。

西门牧正在跑来和穆盈盈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就在这刹那间西门牧的身形平地拔起像一头大鸟似的“飞”过去!他本来不是擅长轻功只因处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方始迫出了他的非凡本领。

飞身之际他已是一记劈空掌打了出去随着身形落下一抓抓住穆盈盈手腕。

穆盈盈的暗器是连珠出的一被他抓住当然是不能续了。已经出去的暗器也被他的劈空掌力震得七零八落!

穆盈盈气怒交加嘶声叫喊:“你不肯帮我杀她那也罢了你还反过来帮她对付我?这是什么道理?”

西门牧沉声道:“没什么道理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撕你的皮!”

穆盈盈大哭大叫:“好呀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我连她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她的野男人要杀你你仍然要把她当作心爱的妻子!呸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贱丈夫我被你骗了这许多年我和你拼了拼了!”

她的指甲很长十指掐着西门牧皮肉要摆脱她可还当真不易西门牧喝道:“我没工夫和你瞎缠。”暗运玄功双臂一振将她弹了出去不过他虽然摆脱了穆盈盈的纠缠却早已给牟沧浪赶过他的前头了。

西门夫人的心在颤抖手指也在颤抖也幸亏这样刀锋虽已插入胸膛并没刺正心脏。

牟沧浪来到她的身边了。

西门夫人冰冷的胸膛感到他的热力脸上绽出了笑容轻声说:“抱紧我别离开我!”

声音很轻好像春风吹过湖面但西门牧听见了。他像是着了定身法似的呆住了。

但更加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另一个灾难的声音。

“嗤”的一声轻响紧接是刺耳的“叮”的一声跟着而来是西门夫人的呻吟。

西门牧虽然不是暗器名家也知道他们是着了暗算了。

他刚骂得一声:“你这贱人……”就听得一个放荡娇媚的声音笑道:“你错怪她了这是唐门的暗器她穆家的暗器还差得远呢!”

牟沧浪仍然抱着西门夫人哼了一声喝道:“你快走走迟片刻我要你的性命!”西门夫人问道:“是常五娘吗?”

不错暗算她的人是常五娘不是穆盈盈。她已经中了常五娘的一枚青蜂针。

西门夫人低声说道:“饶了她吧好歹她也曾经和你有过一段香火情。”

一个苍老的狞笑声从梅林另一面传来“牟沧浪你对我不住我早就要杀你了。不过我可以宽限你半个时辰你的情人还可以有半个时辰的性命。要是你舍得她的话你现在上来和我决战也行!”说这话的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暗器高手(.2.)唐二先生。

西门牧忽地喝道:“用不着等半个时辰我来领教你的唐门暗器。”

唐二先生冷笑道:“咦这倒奇了殷明珠早已不把你当作丈夫她现在是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你居然还要替她的情夫拼命!”

西门牧喝道:“常五娘背着你偷汉子为何你也要替她撑腰?”

唐二先生心道:“你若是没有受伤我怕你三分现在谅你也不是我的敌手!”喝道:“好那我就让你先尝尝我的暗器厉害。”

西门牧运掌如风把唐二先生所的毒蒺藜、铁莲子、丧门钉、梅花针……诸般暗器扫荡得四面乱飞连同常五娘所的暗器在内。

穆盈盈爬了起来叫道:“牧哥别慌我帮你对付那个妖妇。看看是她偷自唐门的暗器厉害还是我穆家祖传的暗器高明?”

不料她刚刚跑出两步蓦地只觉后心一凉一把利剑已是从她的后心穿过前心。

杀她的人是东方亮原来东方亮的内功之厚尚在西门牧估计之上他已经自行解开了穴道了。穆盈盈从他身旁经过他跃起一剑就结果了她!

牟沧浪和西门夫人对周围生的种种意外事件仍然好像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西门夫人道:“大哥别为我虚耗真气了。我只有一事未了要和你说。”

牟沧浪道:“何事?”此时他也觉服前金星乱冒到了难以支持的时候了。原来他虽然能以护体神功弹开唐二先生的铁蒺藜但却也给铁蒺藜的刺刺穿他的衣裳而且伤及他的一**皮肉。唐家的喂毒暗器见血封喉若然他不是为西门夫人输入真气的话凭他的内功造诣尚可无妨如今则是难以阻止毒性的作了。不过他仍然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和西门夫人对答。

西门夫人道:“就是我刚才要和你商量的事。”

牟沧浪道:“哦你是说燕儿的婚事。待你好了再说不迟。”

西门夫人道:“你别哄我我知道我是活不过半个时辰了。耿玉京这孩子我觉得很不错燕儿既然不能嫁给东方亮我想请你为他们撮合姻缘。”

牟沧浪道:“好是好就不过……”

西门夫人道:“不过什么?”

牟沧浪不忍令她伤心说道:“他已经离开了武当山要是我见得着他的话我会跟他说的。你驱毒要紧别为这件事挂心。”

他只道自己性命难保永远也见不着耿玉京了哪知心念末已立即就听见耿玉京的声音。

“西门前辈请把唐仲山这老贼让给我他是杀害我义父义母的仇人!”

即使西门牧没有受伤轻功也是比不上他。何况西门牧如今又正是受着暗器的阻扰不让也得让了。耿玉京斜边扑上飞快地追上唐仲山。

唐仲山冷笑道:“我杀了两个农夫农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凭你这小子也还不配向我寻仇!”一把暗器向耿玉京打去。耿玉京一招“三转法轮”暗器投入他的剑光圈中全都变成粉末。

唐仲山这才大吃一惊“没想到相隔不过数月这小子的剑法又已精进如此!”说时迟那时快耿王京的剑圈已是笼罩着他的身形唐仲山只能凭仗数十年功力运掌相抗腾不出手来暗器了。

西门牧摆脱了暗器的阻扰现常五娘就在他的面前。

常五娘忽然哈哈大笑。

西门牧道:“你笑什么?”

常五娘道:“我本以为要杀我的是牟沧浪不料竟然是你这岂不有**滑稽?”

西门牧冷冷说道:“你自知死到临头居然还笑得出来也算得是个怪物!”

常五娘道:“我是个怪物我的怪是被你们迫出来的!第一个是唐二先生他迫我做他见不得光的情妇;第二个是牟沧浪他本来给了我以希望却仍然是始乱终弃;第三个是你你自己伤心失意却要泄在我的身上!”

西门牧不觉怔了一怔觉得她虽然十分可恨却也未尝不值得一**同情。自己不也曾因为受一刺激而滥杀无辜吗?他咬了咬牙说道:“不管你怎样说你伤了明珠我就不能饶你!”

常五娘纵声狂笑狂笑之间夹以一声叹气说道:“明珠我真羡慕你两个男人都愿意为你而死嘿嘿哈哈但我并无遗憾!牟沧浪我得不到你你也什么都得不到!还有你西门牧你比他还更可怜!哈哈你们两大英雄同样的恨我却也同样的难奈我何!”

她突然就在狂笑声中倒下去了。转瞬间脸上蒙上一团青气动也不能一动了。她已是服毒而亡!

唐仲山在梅林那边和耿玉京激战听得常五娘的笑声有异叫道:“五娘你怎么了?”

西门牧冷冷传声:“她死了!不是我杀她的是你逼死她的!”

高手(.2.)搏斗哪容得分了心神?何况他还是心神大乱!耿玉京乘隙即进剑尖只是轻轻一**唐仲山的咽喉就开了个孔一缕鲜血射出来倒下去了!

西门夫人躺在牟沧浪怀中忽地星眸半启说道:“我好像听见常五娘的笑声笑得好像又是欢喜又是凄凉她怎么样了?”牟沧浪道:“她已经死了!”西门夫人道:“唉可怜!她临死时说的什么?”牟沧浪道:“她说她羡慕你的幸福!”西门夫人脸上绽开笑的花朵说道:“不错我的确是十分幸福我是个坏女人你对我还这样好!”

牟沧浪心里凄怆强笑说道:“不你是个好女人你别这样说!”西门夫人道:“多谢你牟大哥啊还有请你转告西门牧我也多谢他!”声音越来越微弱说罢就在牟沧浪的怀中断了气息。

东方亮杀了穆盈盈抹干剑上的血迹走到西门牧面前双手捧着宝剑说道:“这把宝剑是你赐给我的我用它报了杀父之仇但也是用它杀了你的后妻你若要替她报仇可以收回这把宝剑用它杀我!”

西门牧道:“亮儿你不杀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我但愿你用这把宝剑开辟你的前途!”

东方亮苦笑道:“我还有什么前途?”

西门牧道:“大丈夫受**挫折算得了什么?”东方亮正自心想:“我还算得上是大丈夫吗?”西门牧好像知道他的心思已是接着说道:“司马迁的故事你是知道的他受官刑愤而著史记后世谁人不钦敬他?文武殊途其理同一你去吧!”

他缓缓道来东方亮却是如受当头棒喝说道:“多谢姨父良言。”插剑入鞘走了。

梅林里静寂如死。

西门牧回过头来只见牟沧浪已经放下殷明珠的尸体也正在站了起来。

西门牧缓缓说道:“不错我几乎忘了还有你是要报仇的!”

牟沧浪道:“明珠临去之时要我替她多谢你。你我私人之间的恩怨已了但可惜我曾经当过武当派的掌门你杀了无极长老我不能不……”他的毒伤已经作其实他是有意借西门牧的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这样虽然死了也算得是尽了武当派掌门人的责任。

西门牧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但你还是省**气力吧!”

牟沧浪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中了唐门暗器就斗不过你了?”

西门牧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牟沧浪忽地听得爆豆似的声响大吃一惊叫道:“西门牧你干什么?”

西门牧苦笑道:“明珠已经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爆豆似的声响是他临终之际自散功力。

耿玉京从梅林那边走出来看得惊心动魄!

牟沧浪道:“京儿你过来。”耿玉京走到他的身旁说道:“掌门有何吩咐?”

牟沧浪道:“我本来要你做掌门人的但可惜……”

耿玉京道:“你不必抱歉我早已说过无意于此。”

牟沧浪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希望你帮助一羽本派的仇人虽然都已死了但只怕还有风波。”

耿玉京道:“弟子纵然不能重返师门也是武当弟子要是能为本派效力理所当为!”

牟沧浪道:“谁说你不能重返师门?你现在回山也都可以!”

耿玉京道:“弟子曾在前往金陵的路上得罪了那两个朝廷使者。”

牟沧浪道:“你不必为此事担心。”

耿玉京道:“为什么?”

牟沧浪道:“因为那两个使者私通满洲郭璞一逃他们也只能失踪。”

耿玉京道:“既然如此弟子自当遵命但掌门你呢?”

牟沧浪道:“你看那边是谁来了?”

耿玉京刚一回头只听得利刃刺物之声转身着时只见牟沧浪胸膛插着一把剑说道:“本门武学有你扬我是无须挂虑了。西门牧说是对明珠都已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原来他是拔出插在西门夫人身上的那把剑用来自尽的这把剑是西门夫人的佩剑他也正是倒在西门夫人的身旁。

耿玉京好似做了一场恶梦急急下山。

刚踏上白堤就见一个少女迎面而来这少女怔了一怔便即笑道:“你真聪明我还怕你看不懂我的手帕画图之意呢却原来你已经到了这儿了你知道吗你的姐姐也来了。”这个少女是西门燕。

“我的姐姐呢?”

“在那边。”

东方亮已经先她一步。

他在刚才大家都没注意他的时候走到了蓝水灵的身边。

“蓝姑娘我愧对你请你原谅。”

“我已决意跟不悔师太出家敬谢施主!”蓝水灵合什作答眼眶里有一颗泪珠她显然尚未削为尼已是以道姑自居了。

东方亮就在她的泪眼相看之下下山去了。

牟一羽接任武当掌门耿王京虽然回山向他道贺但只住几天就走了。他执意不做掌门这除了他自知才干不及牟一羽之外还因为他觉得有更有意义的事待他去做。

天启六年正月清军大举渡辽河攻宁远总数十三万号称二十万。宁远袁崇焕的守军只有一万。但结果却是袁崇焕以少胜多不但未退清军的进攻且而令敌方的主帅努尔哈赤也受了伤。努尔哈赤在同年七月回到离沈阳四十里处的奚鸡堡逝世年六十八岁。据说努尔哈赤是在战场上被一个少年剑客刺伤的这个少年剑客就是耿玉京。

此说不知真假但在关外时常可以见到耿玉京的侠踪则是事实。当然在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一个西门燕。武当剑术因他而名扬夫外提起他谁都竖起拇指夸这“武当一剑”。

和耿玉京在关外成名的同时在包括陕、甘、宁、青以及回疆的西北地区也有一位少年剑客崛起其间用的也是武当剑法。这位少年剑客的行踪比耿王京更加诡秘很少人见到他的真面目。但据知者说他就是别创武当支派的东方亮。至于在武当山上的武当派本支由于有一个精明能干的牟一羽担任掌门亦是更加兴旺了。他们三人行事不同成就不同但能够光大武当门户则一。因此又有人将他们合称“武当三剑客”。正是:

兰菊梅花同吐艳江山多难出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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