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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凉亭处,一侍女上前打量了甫少更众人一眼,见甫少更一行穿着简单普通,虽然女的都戴了面纱,但是未做到男女大防,两个男仆竟也在亭内坐着,便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高声说道:“我家老夫人要在此处歇脚,还请几位另找个地方歇息。”说完便在一旁等着。
静儿奇怪地“咦”了一声,笑道:“这位姑娘,这凉亭还算大,不如请老太太跟我们一处乘凉,一定不会嫌挤的。”
刘三陈四识趣的走到远处的大树下面,把位置让了出来。
那侍女皱了皱眉头,轻叱道:“你们是什么身份,怎能与我们家老夫人并一处歇息?倒真看得起自己。还不赶紧出去。”
静儿再傻也听出来了,人家是来赶人的,让她们把凉亭让出来,不禁有些生气,刚说一句:“你怎么……”便被甫少更伸手制止了。
甫少更轻声道:“不要生气,也许人家主人身有恶疾,怕传染给我们,静儿你要把人往好处想。”
静儿噗嗤一声笑了,立刻站起来道:“既如此,那我们让出来就是了。”
甫少更的声音虽小,那侍女还是听见了,不由得大怒,刚说道:“放肆!……”只听见肩舆上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侍女立刻闭上了嘴。
甫少更带着静儿和顾直避让到了大树下,静儿抖出一块大油布,几人便团团坐在了油布上继续歇息。
肩舆上下来两个人,一名身姿婀娜,腰间环佩叮当的黄衣少女挽着一位白发的老太太,老太太周身贵气逼人,左手捏着一圈紫檀佛珠,手指上的祖母绿能有鸽子蛋大,右手拄着拐杖慢慢走进凉亭。两个侍女已动作十分麻利的将凉亭上下擦拭了一遍,甚至还焚了一支稥,摆出了一套茶具。先前那个侍女又从肩舆上拿下一套极为小巧的铜炉铜壶,从袖中翻出两块碳条来,竟然还煮起了茶。
静儿撇了撇嘴,十分不以为然。
继续啃着徐王氏准备的干粮。
虽然不知徐王氏是什么来头,以甫少更挑剔的舌头,确信她的手艺并不比钧天的御厨差,哪怕平时简简单单的烫青菜,徐王氏都要用猪骨熬出的高汤来烫,能吃出极鲜美的滋味。今日准备的干粮,是用野山蜜反复煎烤的野猪肉脯,以及用上等白面,和了麦芽糖揉捻蒸制的小馒头。每人还配了一小瓶十分真材实料的抹馒头的牛肉酱,一竹筒的菊花枸杞水。
几人吃的很稥,光牛肉酱的香味就飘出了极远,闻者无不食指大动。再看那坐肩舆的几人,似乎就带了些糕酥一类的点心,哪怕就着香茶来吃,滋味也是十分寡淡。
那黄衣少女不由往这边望了过来,因为也蒙着面纱,甫少更看不清她的容貌。那少女只望了一眼又撇过头去。
两撮人自管自的,一时十分安静。
又过一会儿,另一个侍女站了起来,走向甫少更这一处,远远站着道:“我家老夫人想借一筒水来用,不知哪位愿意割爱,行个方便?”说话温柔,倒十分客气。
静儿好心,道:“姑娘,我看你们还烹了香茶,是煮茶的水不够了吗?”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竹筒,有些遗憾道:“清水煮茶最好,我们带的水,是用枸杞和菊花煮过的,恐怕不宜煮茶。”
那侍女喜道:“非是煮茶用,我们煮茶的水虽然带的不充裕,将将够用来喝的。是我们老夫人想淘洗个擦手的帕子,枸杞和菊花煮过的水更好,也不算埋汰。”
甫少更忽然冷笑一声,道:“不远处有山溪,你们想全身上下淘洗一遍都够了,难不成你们的水不够喝,我们的水就够喝了?”
那侍女听甫少更语气不善,知道这个才是主人,忍了忍,还是十分客气道:“各位有所不知,我家老夫人身体金贵,衣服帕子从不用生水碰的,那溪水可是生水,怎能淘洗她老人家的东西。”
按照她一贯的认知,但凡平民百姓都应该十分惶恐地将带来的东西双手奉上,以被采用为喜。怎么还要她解释一二,说出这许多废话来。
甫少更道:“那更简单,把你们那煮茶的壶拿来煮溪水不就行了?”
侍女不由生气,但自持身份,也冷冷道:“我家这位可是相国府的秦老夫人,她肯用你们的水已是大大的福气,既然你们不惜福便算了,但望日后不要后悔。”说完怒气冲冲的回去复命。
听完侍女的回话,老太太闭目养神的脸上皱了皱眉头,遂一摆手就道算了。手中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依旧不急不慢的捻搓着。
那黄衣少女又往这望了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对两个侍女道:“这几人想必也是为了上山去拜莫见寺真佛。可惜,莫见寺为了接待我们,今日已闭门谢客,这几人恐怕是白走一遭。”
老太太嗯了一声,含笑道:“真佛?那镀金身的真佛只有俗人去拜。我们可是去听归禅师父讲经的,他的讲经可遇不可求,切不可混为一谈。”
黄衣少女连声应是。
一番休息后,秦家人率先坐上肩舆,继续上路。甫少更等人慢后一步,也不着急,只慢慢走着。甫少更由于经历甚多,博学广识,边走边说这地理山貌,花草植物,甚至延伸到风土人情,佛学典故,几人跟着她边听边走,倒觉得十分有趣。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山门之前。
莫见寺三个斗大的金字闪闪发亮,寺庙墙体颜色鲜亮,油光簇新。门口站了一个小沙弥,一身僧袍居然也是新的,脚上的新布鞋上连抹油灰都没有。
甫少更心里发笑,暗道:这老和尚铁定又捞了不少回来,这年头当官还真不如做和尚舒服,处处吃的开,油水丰足。
小沙弥一见甫少更,便十分殷勤上前道:“可是顾施主?”
甫少更点头,手一伸,塞了张银票到小沙弥的手里。
小沙弥喜出望外,急忙招呼人大开山门,前边带路,边走边说:“师父一早起床就说今日有故人来访,还道迎门的会有意外之财,果然不假,他老人家真是神算。”
甫少更只笑不语。
忽见大殿内站着四人,正是那祖孙并侍女二人,只见那秦老夫人脸阴的快滴下水来,少女在一旁十分惶急。
见小沙弥引着甫少更等人径直往殿后的厢房走去,少女一下急了,冲过来拦住小沙弥道:“小师傅该不会是弄错了吧?我家老夫人可是特地来拜访归禅师父的,归禅师父总不可能不见我祖母,要见她们?”
小沙弥十分严肃地合掌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菩萨的眼里众生平等,今日见你见她都是因果缘分,施主切不可在这上面纠结。”
那表情庄严的让甫少更直接怀疑刚才收了银票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沙弥又远远对那秦老太太道:“今日师父只见这位施主,若日后有缘,还有再见的时候,请各位原路返回吧。”
说完又继续引着甫少更等人前行。
那少女跺了跺脚,扭头就要往里冲,未走两步,忽见殿后站出一排小沙弥,口宣佛号,十分不留情面的拦住了少女的去路。
秦老夫人又惊又怒,直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小沙弥“你们……”半天说不出话,拐棍狠狠杵了几下地面,扭头向大门走去,黄衣少女和侍女们连忙跟了上去。
……
这厢,甫少更已拿掉面纱和归禅照了面。
那归禅端的是慈眉善目,法相庄严,一别数年竟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甚至更加红光满面,好似还胖了一点。
只见归禅盘腿坐在禅床上,道:“俆起来信说有贵客临门,让老衲务必见上一见。我却想不出,贵客是什么人?是故人还是新人?”
甫少更道:“金乌今日故,明日却又新,此时新为彼时故,何必想?不必想。”
归禅笑道:“老衲曾见有一棵好树好时节里却枯死了,另有一棵树快枯死却忽然重回茂盛,不知这树是荣好还是枯好?”
甫少更道:“皆好,荣的任他荣,枯的任他枯。”
归禅拊掌道:“善哉,这便是来去相因,究竟二法相除,更无去处。”
甫少更道:“今日见大师红光满面,满寺修整一新,吾心甚慰。大师难道不怕坠入金钱相?”
归禅晃了晃脑袋:“金钱相也是相,只因我有浮名在世,如何能除掉?”
甫少更哈哈笑道:“不知和尚法号是?”
归禅也笑:“原来我的浮名已除。”
甫少更道:“我的浮名却还未除,今日来,还请师父伸手一帮。”
……
昨日,已改了名字的顾直来见甫少更,先低头认了错,说仔细想了想,希望以读书为主,因为读书明理,能长见闻。然后在不读书的闲暇时可以学武强身,如此被人欺负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也就是文武路都要走。这很出乎甫少更的预料。
甫少更破天荒第一次开始考虑规划顾直的人生,她发觉,这个孩子可能是一块璞玉,好好雕琢,也许将来有一天能为她们带来惊喜。
当然,这个孩子首先需要一个好的背景。归禅大师唯一的俗家弟子,就是个很不错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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