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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药王谷,深山,暗室。
甫少更莫名觉得十分亲切,尽管这身体已被她占用,但对这里还有着深刻的记忆。
甫少更这次回来准备的很充分,她不吝银两,吃食清水都备的足足的,衣服被褥、日常药品,裹成几个油布大包,用麻绳拖着从暗道一路进了暗室。
至夜,甫少更让哑叔悄悄出去探了一探。
哑叔回来比划说,谷内辽远空旷,空无一人,夜里望去简直鬼气森森。
这样看来,那些折回来的黑衣人没有所获,已经彻底离开了?
甫少更决定一切等天亮再说。
贺兰汀还未清醒,发着高热,正躺在一侧说着胡话。静儿照顾的十分细心,对甫少更道:“贺公子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等烧退了人也就大好了。”
甫少更点头。心里琢磨着,等贺兰汀醒来后要问他什么问题。
首先要问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幕后主使者是谁?
什么人背叛了药王谷?那侍女又是什么人?
那块刻着“碧”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兰汀又到底是什么人?
胡思乱想中,甫少更靠着胎玉池就渐渐坠入了梦乡。
她这几天,过得太累了。
梦里,她梦见在钧天最繁华的都城靠京,那些年轻的儿郎们打马走过她的府前,其中有少年用马鞭一指她的“甫府”二字,年轻朝气的面庞上充满着理想和骄傲的对同伴们说:“总有一天,我要走进这里,到甫相麾下做个将军!”
那时候,她不进内阁,朝臣却尽呼“甫相”。
其实她更喜欢大家叫她“甫帅”。
因为她是钧天朝历朝以来的第一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她亲手打下的战绩累累,足以让她在这个时代得尽所有的荣耀与赞美。
所以她心里其实隐隐已经预感到,刚极易折,盛极必衰。
所以当她从钧天帝柏成然的眼里看到了挣扎和犹疑时,她就想起师傅对她说的话。
师傅说:急流勇退。
所以她喝下了琳琳手中那杯酒,琳琳的手还在颤抖,她还对琳琳说:“酒杯要拿稳,胆子这么小,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她这样决绝,是因为她知道,柏成然必然会痛悔一生,而保了她的阖府平安。
再活一次,她想,她只做个平凡人,种种地,养养鸡鸭,也许会找个老实人嫁了,生个孩子,护佑孩子平安长大。
她背后是温暖的大块胎玉,她感觉自己清醒了了,却又闭着眼实在不想醒来,她在心里恨恨的想着:运气好又重活了,怎么还他娘的打打杀杀,没完了不是。
似乎睡了好久,但醒来一看,其实才两三个时辰。
静儿也蜷缩在她的身边睡着了,哑叔守着贺兰汀闭目养神。甫少更听了一会儿贺兰汀的呼吸声,细缓平稳。
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忽然从很远之处响起,哑叔惊醒,和甫少更对视了一眼,伸手去探贺兰汀的额头。哑叔点点头,示意她这个年轻人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甫少更站起身来,狠狠伸了个懒腰,从地上捡起一竹筒清水,对着贺兰汀的脸就浇了下去。
哑叔:……
贺兰汀呛咳两声,睁开了眼睛。茫然了很久才将眼神聚焦在甫少更身上。甫少更也不看他,留下时间给他回忆回忆发生的事情。
静儿也起了身,按动机关推开了山门,门外天光已是大亮。有鸟雀的鸣叫,却又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死气,这是有过生死经历的人才能感受到,仿佛地狱里能够毁灭一切的瘴气从地缝中漫延而上,让甫少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人走出室外,看那山谷依旧还是老样子,有些地方还是离开时那烧毁的废墟,谷中偶尔有雨,雨水冲刷焦炭,形成一个又一个淡墨色的水塘。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甫少更轻声道。仿佛怕惊扰了这谷中的别人,可她又很确定,这谷中并没有别人。
黑衣人一定都撤走了,他们什么都没探查出来,也没什么还能再烧毁的东西。可这谷里,就是不一样了。
贺兰汀拄着一根木棍也蹒跚走出了山门。
他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药王谷吗?这里是药王谷?!”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他,甚至其他人都未曾朝他多看一眼。
他又惊又疑,他想不通,自己明明被下了剧毒,又受的是致命伤,他如何能活了过来,又如何进了这朝思夜想的药王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他的问题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他整个人开始颤抖,一把扔掉了木棍,歪歪斜斜的跑向谷中,他看着那谷中的一草一木,看着那烧毁的废墟,看着那些诉说着屠杀现场的草木,想哭,想嚎叫,又觉得伤口撕裂之疼,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要晕倒在这里。
“这里发生了什么?恐怕这个问题我要问你。”甫少更冷冷道:“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杀你,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又要杀了这里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甫少更忽然走过去,一把揪起贺兰汀的头发,正反甩了几个大耳刮子。
“你清醒清醒,当着这里无数冤死的鬼魂,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让这些人,死也死的明白。”甫少更大声道。她知道,能不能一下子把话都掏出来,就要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连恐带吓。
果不其然,贺兰汀仿佛看见了上百鬼魂正站在他眼前等待答案一般,浑身上下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又开始发青。
半晌,贺兰汀才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人,她一定是这谷里的人。我对这里有印象,这里的草木,茅屋,一花一树,我好像都很熟悉。我五岁去的贺府,我想我五岁之前生活在这里。我也是药王谷的人。”
甫少更心里叹息一声,心道,都说药王谷的人终生不得出谷,这里怎么有个例外?难道是你娘带着你跟老贺王私奔了?
“那你娘呢?你对你娘还有印象吗?”甫少更问道。
贺兰汀抬头看着甫少更,表情十分古怪。迟疑了很久,才道:“我不记得,但我觉得你跟她很像。所以我看见你,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原来,竟是因为你与我娘长得想象。”
……若不是年龄相仿,此时连甫少更心里都在考虑,是不是真有这个可能性,她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贺兰汀继续道:“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抛弃了我!”他说话声音有些变调,含着哭音,他捂着脸颤抖,似乎是隐忍了无数年,却始终想不明白答案。
“在贺家,我多少次差点死于非命,我受过无数的虐待侮辱,没有人当我是贺家的少爷,就连贺家的奴才,都只当我是条狗!就因为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因为我没爹没娘!”贺兰汀嘶吼道。
谷里十分安静,贺兰汀的声音被放大,传去很远。甫少更知道这很危险,万一不远处还有危险埋伏。听见这么大的动静肯定都会闻风而动。可是此时她不想阻止他。
她想让这个少年把心里最大的痛苦完全释放出来,即使她们谁都不能给他答案,但至少,今后的路他不会再走的那么偏执。
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奔进暗室,捧出了当初她展示给甫少更看的画。
她把画像展示给贺兰汀看:“这是我们的谷主和夫人,你说我们的少……像你娘,那你说的娘是不是我们夫人?”
“你们是药王谷的人?药王谷竟还有人活着?!”贺兰汀震惊的看着几人,面上悲喜交加。
甫少更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道:“你说我像你娘,我娘可就只有我这一个。你是不是记错了。”
贺兰汀沉默了好长时间,久到甫少更快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
贺兰汀一遍又一遍看着画像,忽然说道:“虽然很像,但又好像不是。我希望她是,我也记得她,可是我冥冥中知道,她其实不是。”
一串话说的有点绕口,甫少更有点糊涂了。
静儿却接过话题来,说出了一个她思考了很久的推断。
“贺公子,你爹是我们药王谷的守谷人阿碧。阿碧少年成婚,夫妻恩爱。但他的夫人诞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所以你恐怕是白夫人放在身边养到了五岁。后因为某种原因,阿碧把你送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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