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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may 29 00:00:30 cst 2016
遮天蔽日的沙暴从地平线的那一端滚滚而来,但站在队伍之中的年轻将官没有动,他站在重装核导坦克上。前面是吠陀同盟的重装甲集团军,背后是自己华夏同盟军的重装甲集团军和核导装甲师,两军对峙在此地已经一天一夜了,转眼又是日薄西山,对方在等,他们也在等,在等华夏同盟的总部发出进攻的指令。鼓膜上传来阵阵躁动,他微微眨了下眼,五官深邃的俊脸上,浮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然后缓缓举起了右手。
呵,胜券在握,却突然之间从后腰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啊,痛!好痛!
冷汗涔涔,忍住了痛,眯眼转头去看,一条条巨大的怪蚕,颜色斑斓,诡异无比的虫子啃噬着自己的部队和武器,啃噬着沙漠戈壁,腰间不知何时被啃吃了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淌着鲜血,后腰上暴露在外的皮肤之上,颜色鲜红的诡异纹身在昏暗的天光下,看起来妖魅诡谲。
“啊!”他大叫一声,从噩梦里惊醒过来,临时架起来的军用帐内,一个满身灰土的人正在他身边忙碌着,从满是汗水和尘土粘连的睫毛间看出去,那个人的面孔上也满是灰土,他有些无力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侯了?”那个满头灰土的人哼了一声:“三天了!”
皱了皱眉头,青年将官感觉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痛着。勉强伸出手去,按在腰间,后腰上那微微的突起和轻微的跳动还在,就是温度比身体的其他地方要高。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还好还好!那个还在,他撑起来,想要翻个身趴在行军床上,那个满头灰土的人却一下子按住了他,轻声说道:“别动,胸上的伤不能压!”
将官的动作停了停,低头去看,果然,胸前密密匝匝地缠了无数绷带,左胸靠下的地方,还能看见隐隐的粉色从里面渗出来,他叹了口气,又转回身,按之前的姿势躺好,问道:“还剩多少?”
那个满脸灰土的人在一个金属盆子里仔细清洗着自己的双手,不一会盆里的水就变了颜色,显出微微的红,他愣愣看了一会,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过一块布,放进去沾湿了,又对着一个擦得还算干净的不锈钢铁桶,照着把自己脸上的灰土擦了擦,露出原本的颜色来。
“回答我,李涯,还剩多少?”青年将官语气十分平静,仿佛三天前那场浩劫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伤口里隐隐渗出血来的不是他,失血休克,高烧不止的人也不是他。望着行军床上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人,军医官李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没剩什么了。”
不知在思考什么,那个青年将官停顿了好一会,又问:“卓文豪呢?”
李涯向一边努努嘴,说道:“喏,在那里睡着呢,真不知道你带着他出来干嘛?!”
行军帐的一角,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蜷在睡袋里酣睡,少年脸庞上一样是深邃峻挺的五官,但是同样沾满了灰土,看不清本来面目。
“呵,他长大了,早晚要上战场,带他出来看看战争是什么样的。”
“那也不用带到这么个重装前线!在后方看着也可以啊!”李涯换了一盆水,忿忿地绞着毛巾,但落手却是轻柔的,在行军床上那人的脸上缓缓地擦拭着,不一会,露出了将官麦色的皮肤。
“不,不一样,前线上这种濒死的紧张体验,后方的人又怎么会有呢?”将官说着,轻轻动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又伸手去摸了摸后腰上的凸起。
李涯看到他皱眉,又见他的手摸在腰上,便问道:“我正想问你,你搞什么?!腰上那么大一片?”
将官轻声笑了一下,说道:“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军医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过去帮他把毯子拉好,自己在边上坐下来,拧熄了大灯,只留一个红外夜视灯,在夜视灯红色的光下整理自己的睡袋。
忽然将官又问:“秦牧阳还在吗?”
李涯的手停了一下,轻声说道:“被俘虏了。”
将官闭了闭眼睛,问:“点过数没有?死了多少人,被俘多少人?”
李涯撇撇嘴,说道:“没有,根本没法点,我们现在还剩一万多人。吠陀那边更糟,他们整个集团军都消失了。”
将官喃喃地重复道:“消失了,都消失了?那秦牧阳是给谁俘虏去了?”
李涯想了想,说道:“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西欧的人,穿的是那边的制服,但并没有说明是哪个势力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将官叹息一声,问道:“今浪一茂呢,他还在吧?”李涯摇摇头,又一连报了好几个名字,李涯都是摇头,将官长长地叹息一声,最后问道:“现在除了我,还剩下哪个级别的军官?”
李涯想了想,说道:“还剩军需官瞿纬光中校和通讯官蔡留根少校。”
将官又是一声疲倦的叹息,说道:“叫他们来。”
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毯子,李涯轻声道:“那你别乱动,我去叫他们。”说完转身,掀起军用帐的门帘走出去了。李涯一走出去,蜷在军帐一角的睡袋就动了动,少年从睡袋里钻出来,神情冷淡地看着行军床上的人,眼睛里却是关切的神色,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顺利地引起了将官的注意。
“你醒了?还是一直醒着?”将官看到少年在睡袋上坐起来,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吓到么?”
少年摇摇头,脸上一副又如何的表情,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将官点点头,对他笑道:“很正常,但也不正常。来,过来。”他向少年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少年动了动,慢慢地站起身,走过去,坐下来,将官伸手扶着少年单薄的肩头坐起,少年正处在发育期,能量让给了疯长的骨骼,肌肉量都没怎么增长。将官捏了捏他的肩头,带着歉意,说道:“让你跟着来,幸苦了。”
“没事,”少年说:“一路上都不怎么辛苦,就只这几天比较混乱罢了,不过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涯叔,这几天围着你忙得团团转。”
将官拖着身体,又向后靠了靠,总算靠上墙头,微微喘息着说道:“是我大意了,抱歉。我最近都没怎么关心你,这几天看什么书?出来这几天有没有打乱你学校的课程?”
“没有,不耽误我学校的课,”说起学校,少年一脸不屑,说道:“我最不好去学校,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师又不喜欢我,不过是看了你的面子,又怕我惹事生非,天天看着我罢了,基本上是我自己学。这几天我在看《物种起源》。”
将官摸摸他的脑袋,点点头问道:“那你看了《物种起源》,有什么感想?”
少年的眼睛一下亮了,他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强者恒强的佐证,自然界优胜劣汰,如果不能保持自己强者的地位,等待的就是被淘汰。”将官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等待少年说下去。只听他又说:“像啮齿类动物和病毒,都是适应性极强的强者,所以人类想要适应世界,就要改变自己的基因优势,又或者改变世界,让世界适应人类的基因状态。这样看来,强者在前进的道路上,也要注意不要被其他的强者所消灭,要把风险杀灭在摇篮中。”
青年将官听着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想开口,门外,军医官李涯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大将!”军需官和通讯官分两边垂手而立,李涯把军帐里的大灯打开,但是其中一个人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灯,在青年将官的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另外一边的青年人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二十出头,身上狼狈不堪,满头灰土。将官微微笑着,喘息着问道:“哪位是蔡留根少校?”那个站在床尾的青年人唯唯诺诺地答道:“我,我是。”
“你的父母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将官微笑着说道:“留根,不是要留根,估计我们就和吠陀的人一样了。”年轻的少校没有说话,只是嘴唇翕动着,少年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抬手去擦,在脸上留下了数条灰白黑相间的痕迹。
“留根,”将官看到了他的眼泪,说道:“你来帮我拟一份报告。”叫做蔡留根的通讯官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记录器,把它安在将官的床头,打开调试了一下,又退回去了。但是将官叫住了他,说道:“我是说,叫你帮我拟一份报告。”年轻的通讯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
无奈,青年将官对李涯招了招手,军医官立刻走上前去,将官一把拉住李涯的制服,熟门熟路地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处方笺和一支笔,呵呵一笑,道:“李涯,也只有你还有这种东西。”
拿到了李涯口袋里的纸笔,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胸上的伤口,好痛,青年将官一阵抽搐,险些一脱力从行军床上掉下来,军医官立刻抓住了他,让他靠在墙上。微微喘息了一会,将官抬起手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不一会,写完之后,青年将官把纸笔扔给通讯官,对他说道:“去,拿这个,帮我拟一份报告。然后,”青年将官眼中现出难得的温和神色,说道:“你们已经做了该做的,现在回家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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