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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may 17 23:43:09 cst 2016
她居住的客房在三楼尽头的转弯处,西南向的客房,夏末时节,有着绿茸茸的山景,推窗而出,是一大片英国月季,繁复的花朵和浓重馥郁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身体还躺在浴缸里,水已经彻底变凉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瞒过,但是,第二脚踹上来外加一声滚的时侯,她知道,露馅了。
“……咳…咳咳…咳…咳…”意识体回到身体的一霎那,身体动了起来,但是浴缸对她来说略微大了一些,向下一溜,整个人体就没到了水里,口鼻中呛进了水,不停地咳嗽起来,咳了一阵,她恢复了平静,在水里定定地坐了一会,思考刚才看到的事情。为什么那个人要把自己赶走,是那里有什么吗?
匆匆擦干,换了衣服,她跑下楼去,在一楼楼梯转角的地方,她听到凌志峰的声音在问:“你要那些做什么?要去查找线索的话,我签文件给你就可以了。”
“师兄,”罗英的声音说道:“夏语冰留下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不想知道啊?”
凌志峰犹豫了一下,时代传媒两生花的这件案子十分奇怪,如果走正常流程,似乎一点破绽都没有,但是,正因为看上去太正常了,没有一点破绽,才更加蹊跷,幽兰为什么会从时代传媒总部大楼顶层跌落?虽然有当天的各种角度的视频可以验证没有任何人与她的跌落有关,但是,走访调查的结果却又显示,幽兰没有任何自杀的动机,事业有成,春风得意,偶尔配合宣传,会有几场小小的绯闻,和一些年轻,有权势,富有的二代们混迹在一起,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以她的个性,真的有什么事情,她绝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就算真的自杀,也一定会闹成满城风雨,还要顺便拉上一打垫背的,怎么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跳楼。还有水兰,她又是为什么会失踪?失踪的半年她去了哪里,时代传媒以保护个人隐私为由,闭口不谈水兰在失踪的半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家公司,一家以盈利为主要目的的机构,会为了一个员工,做到这样吗?虽然说水兰对时代传媒而言,的确是十分重要,但是抛开缺乏证据这一点,水兰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十分奇怪,警察局曾经也把水兰列为嫌疑对象,由此对时代传媒的股价造成过一定影响,在去年上半年一度跌穿过去十年的均线。所以,即使认为水兰是时代传媒的摇钱树,为了股价考虑,时代传媒的管理层应该也不至于特别地为了这么一个人,而得罪投资方。
他为了调查这些案件,尤其是水兰,把她所有的作品都看了不止一遍,唯独没有看过新出的《仲夏的杀意》,剧本是水兰和幽兰一起完成的,由于去年幽兰不幸身亡,水兰失踪,剧本一直拖延到下半年才正式交付,时代传媒差点就要因为违约而赔付一大笔违约金,所幸水兰及时出现了。而根据时代传媒的编辑说,实际上剧本大部分的收尾工作是水兰一个人完成的,只是为了纪念幽兰,同时署了两个人的名字,也因此,这个游戏等于是幽兰这一生的最后一部作品,对公司而言也是一个可以炒作的卖点。
然后,开发这一条线的工作属于量子娱乐,据说是迄今为止首部开放式结局的大型体验游戏,绝不会有完全相同的结局,为了不发生剧透情况,导致可玩性降低,量子娱乐在宣传的时侯,只做了非常简单的描述。事后根据许多玩家的评价,也可以看出,确实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完全相同的结局,有的只是相同游戏主角形象,大体相近的故事框架。要找出夏语冰给的那句台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似乎确实要到游戏里去找,但是凌志峰还是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她那句话出自《仲夏的杀意》?”
罗英的声音说道:“量子娱乐的游戏测评部门写的报告。”
似乎被说服了,凌志峰说道:“那好吧,我去弄入场券,几个人去啊?”
她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去,书房的大门敞开着,卓文豪仍然歪在躺椅上打游戏,只听他说道:“大家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鹰舞说:“香草,你说,水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的,”香草说:“还有一点浅灰。”
“蓝色是什么?”鹰舞说:“浅灰又是什么?”
“蓝色的是天空,灰色是蓝色的心。”
鹰舞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空气里有草的味道,香香的,香草的味道。
……
“喂,水兰,醒醒。”那声音说道:“今天不是要去公司么?”
是的,公司,今天和责编约好了,要交demo了,昨天赶稿到凌晨亮点钟。对了,昨天改到哪里了?水兰翻了个身,把床单卷做一堆,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远留,他洗过了头发,刮过了胡子,正在专心地结领带。
“今天一吃吃午饭好么?”远留的领带结挺拔饱满,一如他健硕的肉体,想到此处,水兰的脸上一阵发烧,连忙把脸埋到被单中去,回忆起昨夜,远留用半长的胡茬擦过自己的脖子,肩膀手臂,一路向下。。。
啊,实在是太丢人了!
水兰从被单的缝隙中望出去,远留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心里想到,西服总是熨得笔挺,平整、干净,不允许有一丝褶皱,衬衫上永远是清淡的古龙水味道。
“醒了?醒了就起来吧。”远留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挑选袖口:“一起吃午饭好么?”
“好啊,吃什么?”还是被发现了吗?水兰从被单里钻出毛发蓬乱的脑袋,报以甜甜的一笑。
“厨房里有一条红鲤鱼,昨天买的,”远留扣好袖口,对她说:“杀了吃,好么?”
“好,”水兰想起了那条鱼,张着嘴巴在水缸里游来游去,像一朵红色的云,“你买的吗?”
远留的手停了一下,问道:“你不记得了?”随后他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我要走了。”远留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再不走要迟到了,早餐在桌子上。”
水兰笑笑,远留关上门,喀啦一声。
――
“香草,草食什么颜色?”鹰舞说。
“是绿色。”
“那么树呢?”
“是褐色。”
“土地呢?”
“黑色。”
“黑色,”鹰舞想了想,问道:“香草,你呢?你是什么颜色?”
――
水兰揉掉手里的纸巾,摘下眼镜,不行,脑子里一片空白。
休息一下吧,她眼睛一瞥,瞄到了水缸里的红鲤鱼,它自在地在里面游来游去,像一朵红色地云。
“喂,水兰?”远留的电话:“还没去公司吗?那条鱼怎么样了,弄好了吗?”
“嗯,还没。”水兰心虚地看一眼那条鱼,它用鼓起地眼睛看着自己。
“哦,”远留说:“那算了,你出来吧,和编辑约好的不是1点钟吗?我们到公司对面的街上去吃饭。”
――
“香草?”鹰舞说:“香草,你为什么不说话?”
“是啊,我在。”香草说。
“香草,你是什么颜色?”鹰舞问,“我是什么颜色?”
“我想,我大概是红色吧?”香草说。
――
一朵红色的云,水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套胭红色的洋装,和远留一起上街的时候买的,远留说好看,在她试穿的时候就买下来了,很贵,她数过吊牌上的零,好几个零,比她发几篇文本的收入还要高,就穿过那么一次。
她先把昨天改好的demo上传到自己的云库存,想了想,又转到便携本上,和桌上的纸笔放在一起,然后钻到衣帽间里,翻出一个洋红色的手提包,把便携本和纸笔一起塞了进去。快要来不及了,水兰想,远留总是很忙的,吃午饭顶多一个小时,不可以浪费。
――
“为什么是红色?香草?”鹰舞问。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红色吧。”香草说。
“那我呢?我是什么颜色?”
“我想,你大概是没有颜色的。”香草说。
“没有颜色?为什么?”
――
水兰整了整头发,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怎么尽是些些奇怪的鞋子?有些是又细又窄的酒杯跟,有些是精心设计,依靠着前脚掌支点的无跟鞋,还有一些是装饰华丽夸张的舞会鞋,而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恨天高,穿上去连路都走不了。水兰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哪来的?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买过或者曾经穿过其中的任何一双,是远留吗?好不容易终于从角落翻出一双老旧的轻便凉鞋,看着鞋面上泛白的颜色,她心想,是旧了点,但至少穿了能走路。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定了定心神。远留的房子实在太大了,加上她天生的没有什么方向感,时不时地就会在屋子里迷路,久而久之,水兰除了厨房,书房和卧室之外,都不太愿意去其他屋子。自从她转到策划部门之后,更是连上班都不大去了。
水兰轻轻地呼吸着,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安抚自己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脏。
没事,没事,不就是和中天集团的责任编辑见个面,讨论下一季全息体验游戏的demo吗,就像过去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直走,右转,直走,厨房,餐厅,书房,会客室,起居室,水兰在心里面默默地念叨,花园。
远留专门给她买的飞梭静静地停在空中花园小径的尽头,右手边是一大片池水,泳池特地在池底装饰了一个大大的字母t,大写的字母框架之内,贝母马赛克闪着七彩丝绸的光泽。
水兰快步走向香槟色的飞梭,车位上的定位桩发出一阵柔和的乐曲,一个悦耳的女声提示到:“水兰小姐,您好!请问您今天想去哪里?”
站在腾龙大厦的顶层,向下望去,水兰发现自己望不到地面,脚下是翻滚的云层和高楼之间漫卷的风,她一时之间有些失神。龙腾大厦不是这座城市里最高的楼,抬头向上,还能望见更高的楼,更奢华的空中花园,楼宇和楼宇之间还有空中走廊相连。
如果跳下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阵强风吹来,站在石径上的水兰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了个趔趄,她吓了一跳,不知是被风,还是被自己的想法。赶紧地甩了甩头,想把这份不适和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水兰扶住外墙上的栏杆,定了定神,飞快地钻进了飞梭,说:“时代传媒公司。”
那个悦耳的女声说:“好的,水兰小姐,我们现在立刻出发。”车门应声关上,飞梭腾空而起,向着城市的空中道路汇入进去。
路网是在c市开始实际投入应用的,这里的路网最繁杂,最多,但是却凭借着超级计算机的巨大运算能力,巧妙地让每一辆飞梭,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最佳的路径通过路网,奔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自从路网建成开始到现在,路网之内没有出现过一起飞梭相撞的事故。令人叹为观止,水兰还记得,那台超级计算机的名字似乎是叫星云,如同浩瀚的星海一般的控制单元,可以应用到生活的各个方面,迄今为止,已经可以投入城市日常管理服务的第一台量子计算机,星云,正在日夜不休地为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举动,提供细致入微的服务。
下了飞梭,让它自行停到公司的车库里去,面前就是时代传媒公司的大楼,很高,据说是这座城市里最高的一幢,高楼的阴影挡住了一大片阳光,兴建时,周边几座楼里的居民为这件事还投诉过,不过公司财大气粗,最后以公司按照联盟最高标准货币赔偿日照权了事。
水兰摸了摸口袋的位置,没有找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换了衣服出门的,携带电话应该是落在车上了,算了,直接上楼吧,反正公司的大部分人自己都认识。硬着头皮走进公司富丽堂皇的大厅,还没到午饭时间,只供工作人员进出的门厅没什么人,动作僵硬地走到前台,和笑容可掬的美女前台小姐说明了来意,美女满面堆笑地请她在会客区休息等待。水兰走到转角的沙发上坐下,耳朵里却飘来细若蚊呐的,刻意压低了的嗓音。
“哎,哎,快来看,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水小姐啊。”
“哦,是她啊,”水兰甚至感觉到有视线在上下打量着自己:“长得很一般嘛。”
“品味也很奇怪啊,嘻嘻,你看她的鞋,好土哦。”一阵吃吃的嘲笑声夹杂其中。
水兰觉得自己背上有寒毛立了起来,而脖子的部位也似乎缠上了丝丝恶意。
“和身上的衣服一点也不配,可惜了牌子了。”
“听说她年纪比小老板还要大一岁呢。”
“我们小老板的品味也是够独特的,放着那么多名媛不去追,偏偏包养一个老菜皮。”
“你们可不要乱说,那可是公司的摇钱树!现在最当红的体验电影剧作家。”
“听说小老板是为了把她绑在公司,才牺牲自己的色相,和她搞在一起的。”
“哦~~”几个女孩子的声音,夸张地响了起来,然后格格地笑起来,那尖锐的嘲笑声,像是一柄柄尖锐的利刃,扎进水兰的耳朵。她脸色发白,悄悄地褪下脚上的凉鞋,把光脚藏到桌子后面,局促地在等待区的吧台椅上坐下来。
水兰几乎认同她们的论调。她自己也时常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远留,郭远留,时代传媒公司的执行总裁,董事长郭新民的大公子,要和自己在一起?
“啊!水兰来啦!”远远地,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了自己曾经的责任编辑,他微有些发福了,发际线也有些后移,只听他说道:“远留正在跟量子娱乐的技术部门开会,投资方也来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我带你去他办公室等吧。”
水兰点点头,拎起自己的鞋,光着脚,跟着他沿满墙都是压电玻璃的走廊,向远留的办公室去了。走廊两边的压电玻璃上,正在不停地演示着公司获得过成功的作品,其中就有不少,是她的作品。水兰有些脸红,她低着头飞快地走着,一边暗暗地责备自己,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习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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