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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nov 21 23:15:19 cst 2015
隔了二十多个小时，终于重见天日，脚踩着柔性钢绳，身体缓缓上升，露头的第一眼，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披一件深灰色的大氅，不顾工地上散漫的飞灰，屈膝蹲在洞口，同色系的蓝灰制服上，袖口处四条饰带微微闪着金光，那只向她伸来的手，干燥温暖，目光迎上的那一刻，两人相视一笑。
罗英望着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地底爬出来，吊在嗓子眼的心脏也终于回归了原位，及至文轩从坑中探出头，罗英把她拽上来，上下打量一番，除了额头上，没发现其他伤，于是轻声责备道：“太危险了，怎么这样冒险！以后不许！”
她点点头：“知道了，大校。”旋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俯向罗英耳边，问道：“大校，汪洋这个人，您知道么？”
罗英侧过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动作极为轻微地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周边泥猴一样的众人，说道：“先回去清理一下吧。”这句话是说给众人听的，也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您知道么？平日里她从不问这样宽泛的问题，汪洋其人，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知道得不少，只是知道的内容无非是官方公布的一些，想问的恐怕是无法公开的那些了。
当下无话，不远处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医护队向这边跑过来，给每个人简单检查体征，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还每人抽走两管血拿去化验。这一日就算过去了，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尤里安则直接安排送去了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简单休息过后，罗英叫上她一起去了汉斯的办公室，文轩将他们一行人在地底遇到的奇怪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罗英听得眉头紧皱，略想了一下，转向汉斯：“总督阁下，这件事情有点意思了，恐怕不是单纯从你这里调查就能解决了，你用不用我们从地球上参与调查？”
汉斯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啤酒肚上，目光盯着凸起的最高点，半晌没有开腔，只表情古怪地望着罗英。罗英点点头，又说：“嗯，我理解，确实十分难办。”汉斯看着罗英，一副见到知己的神情。罗英看着他，站起身，继续说道：“那这样吧，我来想办法找人调查，不过其他当事人要你自己去通知了。”末了加上一句：“你看如何？”
老汉斯简直激动的热泪盈眶，起身握住罗英的双手，连连说：“罗英啊，还是你能明白我的难处，不枉我认你这个忘年交！”转身拍了拍文轩的肩膀，一路送两人走出了办公区。
进入到生活区后，汉斯有事需要走开，就和两人告别了，又走了一段，罗英忽然问道：“以你的政治敏感性，能不能猜到为什么，总部最近频繁地派遣宇航飞船到远端各个点去做巡航？”
“不能。”文轩轻声答道，简单干脆。通道两面的墙上，做成了信息墙，投满从古至今和月球有关的各种动图简介。
“没错，确实不能，”罗英笑了，但是接着又问：“不过呢，想不想知道？”
她抬头望了罗英一眼，停顿了有一会，答道：“想，但是不能。”
一直匀速走在前面地罗英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让她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满怀。罗英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她，力度之大，仿佛一放松她就会消失似的，下巴搁在头顶，轻轻地摩挲：“真的，以后万万不能这样冒险了，听你说到解锁那一段，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嗯，知道了。”她想点头，但被抱着，头也被按在罗英胸前动弹不得，于是小声咕哝了一句：“你心脏好着呢。”她想要挣脱开来，无奈罗英的手臂紧紧箍住，力气很大。
“你答应我，”罗英盯住她的眼睛：“千万不要冒险！”
“我答应你。”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罗英终于松开了手：“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巡航时一定一切按标准程序操作，不要做任何手册之外的事情，如果有问题，一定要立刻向控制中心汇报，得到确认才执行，一旦发生意外状况，”罗英停顿一下，似乎不情愿地说道：“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一定以保证人身安全为前提，能做到么？”连着说了三个“一定”，罗英自己都笑了，伸手拨乱她柔软的短发，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两人不再聊工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一直把罗英送到环球港的出发码头。目送他坐进汉斯的公务舰船，她立正行礼，罗英朝她微笑还礼，拉上舱门，飞船便向交换舱滑行出去，从巨大透明的天棚望出去，罗英乘坐的飞船迅速地在视野中变成一颗银色子弹，向着蔚蓝色的天体射出去。
空军上尉只身站立在接驳舱的廊桥上，脚下是重力相等的镜像接驳舱，站台是整个在地球上安装成型后，直接装上推进装置发射到月球上的，中间加上重力场，把两个半球形的站台连起，再对接上生活区，球体的南北极是巨大的圆形人工天棚，加之站台底部是一体成型的巨大抗压玻璃，天棚打开的时候，能从脚底直接看到对面的深黑色宇宙天幕，同样的格局，反转的位置上，脚底是和头顶一致的景象，深黑色的宇宙天幕，点缀其上的闪耀的恒星，如同散落在黑色天鹅绒布上的钻石一般耀眼，美丽，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上下颠倒的眩晕。
此时此刻，品味着罗英刚才的一番话，瞬间只觉得浑身酸麻，仿佛是恐惧着脚底虚无感的错觉，她一时站立不住跪倒在地，手拉着身边的扶手，四肢也在不断颤抖，惧意此刻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顺着毛孔，随着冷汗向外释放出来，一点一点的，像是把这酸楚和浑身的力气慢慢抽干，差一点，只差一点，真的运气再差那么一点，不光是她，其他人，所有人的性命。。。现在才来感到后怕吗？没错，身体最为诚实，老老实实的反应着恐惧，喜悦，愤怒，紧张，虽说此刻的酸麻只是身体的应激反应，过分紧张后肾上腺素过分分泌，在无氧状态下，大量肌糖原转化成乳酸的结果。但是，表达的意思却是实实在在只有两个字：害怕。
身边来来去去的旅客神色好奇地望着这个跪倒在地的年轻军官，却没有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良久，年轻军官慢慢地扶着栏杆站起身来，向生活区的方向走去，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月球王送走了罗英之后，独自在办公室呆坐了许久，打开右手边的小抽屉，摸出一个已经摩挲的发亮的海泡石烟斗，慢慢填上烟丝，拿起桌上的点烟器，点着烟丝，狠狠地吸了好几口之后，似乎觉得心情平复了一些，便坐在那里把剩下地半斗烟抽完，起身，清理了烟斗中地烟灰后，月球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按下桌上一个按钮，不一会儿，他的副官便带着一队警卫冲进了办公室。
“去请能源工厂的克拉肯专员过来一趟。”月球王说道。
妮娜一点头，立刻有一队警卫向外跑去，不到十分钟，便有讯息传来，桌上跳出霍金斯准将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的脸，说道：
“总督阁下，修布尔专员似乎失踪了，整个能源工厂的人也在四处找他。”
汉斯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转向尼娜：“封锁月球全部港口，现在开始，月球全境通缉修布尔克拉肯！”
2012年，物理学家哈罗德－怀特和他的团队开始为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研制超光速引擎，装备有这种引擎的飞船，从地球飞到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系半人马座只需要几个星期，虽然根据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有质量的物体有着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速度上限：真空光速，那么遵循广义相对论得出的结论将是，所有和星际飞行有关的浪漫想法将最终只是幻想。
然而怀特的设计却像是一丝希望的光，因为他打算借助墨西哥理论物理学家米格尔－阿尔库维耶雷的想法。早在1994年，米格尔在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提出，可以制造一种能令前方空间收缩，而令后方空间膨胀的引擎，以空间的变形来推动飞船前进，由于空间膨胀的速度没有任何限制，所以乘坐这种飞船的乘客可以超越光速飞行，尤其是，宇宙中确实存在着曲率不均的情况，巨大的星体射电源和黑洞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阿尔库维耶雷驱动有一个问题，太耗能，最早的估算表明，想要在合理的时间到达星际目的地，所需要的能量大约相当于将整个木星的质量按照质能方程转换为纯能，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怀特的团队在研制曲率引擎的过程中发现，通过改变引擎的形状，他能够把能量需求大大缩减，降低到大约725.7kg，这样一来，曲率引擎的可能性得到了大幅提升，也是因此才引起了nasa的注意。
但是怀特的理念并没能真正得到实践，因为即便只是725.7kg，但那是完全按照质能方程转化为纯能的理论数据，人类距离实际上能将物质全部转化得到能量还非常遥远。直到三百多年后，由海森蔡尓教授再次修正曲速引擎的动力方程参数，并且在反物质动力源得到实际应用的前提下，人类才真正意义上得到了第一把打开宇宙奥秘之门的钥匙。
再次回到熟悉的座舱中，只有头顶上方一盏小小的灯照亮着座舱的内部，黑暗、狭小、温暖、潮湿，浅黄透明略带些许咸腥气味的液体，从座舱四周散布的注水口中缓缓流入舱内，水平面迅速从脚踝升至膝盖处，又快速漫过胸前的雄鹰标志。少女刚刚来得及调整好耳麦和头带，水平面就已经浸过了脖颈，向口鼻淹来，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水平面迅速超过头顶，又慢慢地将刚才深深吸入地空气一点一点地吐出，同时任由浅黄色地溶液向她的口鼻里钻入进去。
溶液在开始进入气管和肺部地时候，在呼吸系统的器官中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气管和支气管上的黏膜感受到了溶液的轻微刺激，发出信号，经迷走神经传入延髓咳嗽中心，几乎是在同时，声门关闭，呼吸机收缩，肺内压升高，然后声门张开，肺内空气便喷射而出，在溶液中形成一股小小的涡流，肺泡内原本属于空气的位置立刻被溶液填满，残存的气泡向头顶上方的排气孔逸去，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气泡和液体交界处不一样的折射率把光线折散在边际上，形成许多晶莹的小点，漫散在水中。
一个略显得有些机械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您好，卓文轩上尉，请问，现在联接主控制程序吗？”
“联接。”少女吐出最后两个小小的气泡。
“好的，现在为您联接主程序。”女声的话音刚落，少女便感受到座舱轻微的抖动，抖动过后，随着“主程序已联接”的通告，前方160度的地方变得通透起来。
“关闭其他照明”的命令刚在心中默念，程序便捕捉到了主人的心意，一瞬间，驾驶舱内所有的灯光全部暗了下去，只剩下前方，压电玻璃之外，宇宙港内的照明透射进来，远处，背向着月球一面的闸门正缓缓开启。
“打开锁具。”命令刚一发出，闸门左侧墙上绿色的信号灯便亮起来，巨大的锁具在机械传动的作用下，缓缓松开了禁锢住海森蔡尓环形发动机的扣环，随着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两翼的销拴也被拔除，当然这些动作的一切声响，耳朵里是听不见的，即便有，也与其动作非常不相称地十分轻微，可供声音传播的媒介在这里并不充分。无论如何，在锁具完全解除的下一妙，少女还是感受到了，u12巨大的机身轻微一震，视野随即微微地向前方倾斜。
“现在记录航行志。”少女说道。
“好的，上尉，请说出航行志。”舱内的影像悄悄变化，显然像是了解主人的喜好般，舱外的电眼把外部环境的影像尽数投影到了狭小的空间内，少女望着四周慢慢淡去的驾驶室座舱，微微一笑，说道：
“联盟历十九年，十一月，十二日，坐标：0、19、12，速度8分12节，出发！”
海森蔡尓环形的引擎立刻发出耀目的蓝绿色光芒，几乎瞬间，两架巨大的飞行器就消失在视野中了。
观察室的巨大玻璃之后，妮娜右手食指和中指交叠，默默地遥祝好运。
——
地球上的人口，在二十二世纪野蛮增长的时间里曾经一度达到300亿之多，又在随后的一百多年，由于战争，自然灾害以及人祸，迅速减少到不足最高峰时期的十分之一，唯一的好处是，经历战争活下来的更多的是青壮年和孩子，对战后的重建工作有着莫大的好处。人口的减少并未带来多少生活上的便宜，相反的，由于人口的减少，和生存息息相关的制造业陷入紧缩、压缩支出、减少人口出生、需求减少、更加紧缩的怪圈中。如果不是华东研究院生物工程系的生命工程部门及时开发出生化类人类，真不知道人类将会陷入怎样的困境中。当然人口减少在某些方面还是有好处的，其中之一便是居住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切不去讨论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战争后，土地资源都分配都变成由联盟全面管理，实际上伴随着交通工具的进步，人类在一定时间内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对于住所的选择面也就更为宽泛，核动能的续航能力已经非常强大，等到反物质动力源投入使用后，更是大大增加了交通工具的可续航能力和提升了速度，最为现实的例子是，罗英可以选择居住在s市，同时又在悉尼工作。
虽然智居管家系统早就通知罗英家里有人在，不过一进家门，第一眼看到一个全白色的人影站在自家的露台上，罗英还是吓了一跳，那个全白色的男孩子个头不高，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却是纯正的白色，不仅是头发，甚至于眉毛，睫毛，汗毛，也都是白色或几近于白色，如果不是散布在虹膜基层上的毛细血管和静脉使得他的瞳孔蒙上一层浅浅的蓝绿色，他简直像是用工业漂白剂漂洗过一样。罗英时常有一种错觉，这孩子就像一个白色幽灵，任何时候都安静地躲在屋子的角落里，极尽可能地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罗英轻叹一口气，这孩子，简直要白得透明了。
男孩此刻正拿着一把不大的镊子，专心地在体积庞大的花盆里挑拣着石块和杂草，花盆里栽种的是一颗长势喜人的昙花，肥大的叶片在花盆的边缘挂下来，夹着含苞未放的白色花骨朵，靠近茎部是萼状的花被片，有些是淡琥珀色，有一些则是淡粉色。
罗英站在男孩身后看了有一会，见男孩挑完石块杂草后，拿起水壶浇了一通花，又停下来歪着脑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十分专注，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小遇！”
男孩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猛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水壶也飞出去，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圈后，罗英一把抓住了壶柄，把水壶递到男孩手里。男孩涨红了脸，接过水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就你一个人？我二叔呢？”罗英伸手掸掉散落在男孩头上身上的水珠，又语气柔和地对这个名叫小遇对男孩子说道：“别站在这里了，你晒太阳不好。”男孩顺从地点点头，并不说话，放下水壶，恋恋不舍地抬眼望望湛蓝的天空，伸手向屋里指了指，罗英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
罗英的公寓面积不大，装饰得也很简单，除了必须的生活功能区，罗英把绝大多数的空间都留给了兼作工作室的书房，家里配备的各种生活设施基本都是战前的技术水平，唯有用于工作的各种设备，几乎件件都是最新技术。
还未踏进书房，罗英就看见罗朗正斜倚在写字台后的一张座椅上，一页页地翻看着他前几日刚写的教案。“草稿，没什么可看的，”罗英说：“我改完了你再看。”
“哦，你回来啦！”罗朗连忙放下手里的文稿，跟在罗英身后转到了客厅里，小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他俩出来，连忙起身让出座位，自己转进厨房去泡茶。
罗英没理会他，只是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向空中吐出一缕烟，扭头向厨房里喊道：“小遇，绿茶，给我多加一勺糖。”小遇点点头，动作娴熟地拿出糖罐，在罗英的杯子里加进一颗方糖，端了茶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的矮几上，然后，便像一只小兽一般，蜷缩在罗朗腿边，抱膝坐在地板上
罗朗表情急切，欲言又止，但罗英始终不理他，直到慢条斯理地抽完手中这支烟，才开口道：“你老实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没有啊。”罗朗神色颇为尴尬，只见他双手在膝盖上不停地揉搓，脸色也涨成猪肝一般。
“不说算了，我还有事，回学校去了。”说着作势要走。
罗朗连忙一把将他拉住，愁眉苦脸地说道：“哎，别走啊，这又不是我想的，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是、是。。。”
“是什么？”罗英追问。
“是上层特意关照过，不让说。”
“那你找我干嘛来了？我走了。”罗英说罢作势又要走，这回罗朗干脆抱住他的大腿，喊道：“行行行，我说，说，说，好了罢？”
“好，你说，我听着。”罗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了下去，又抽出一支烟，在桌上弹了几下，却不点燃，而是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安静地等待着罗朗开口。
一开始，罗朗絮絮叨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说得完全没有重点，听得罗英一头一脑的雾水，直到忍不住打断了他几次后，才慢慢搞清楚罗朗在讲什么。
简单来说，几年前，天文台在半人马座附近观测到一颗移动得非常快的十五等星，天文台的人一开始并没十分在意这颗低等星，但是仍然定期观察，起了个 名字叫梅耶，由于这颗星的移动速度很快，对比一百年以来的半人马座星图，画出这颗星星的轨迹十分容易。于是天文台就通过已经观测到的坐标，大致预测了这颗星星的运行轨迹，并且在两年前通过射电望远镜第一次观测到梅耶的外貌，发现它是一颗粉色的巨大的彗星，根据这些数据的初步判断，科学家们判断它是一颗双曲线轨道的非周期彗星，并且推测，它在绕过半人马座的双星系统后，会远离我们，向宇宙深处飞去。但是就在半年前，这颗被命名为梅耶的彗星在绕过了半人马座比邻星后，并没有如计算般地离去，而是直直地向着太阳系飞来。
“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罗朗说道。
普通的外来彗星，就算直接向太阳系撞过来都没有关系，因为彗星的主要质量集中在彗头上，彗头的主要部分是冰物质，质量普遍不大，在进入太阳系的过程中，首先会遇到的第一层屏障，是在太阳系外围的柯伊伯带，一些小的慧星连柯伊伯带都通不过，就会被柯伊伯带上的小行星以及行星碎片撞碎留在那里了。如果有一些较大体积的彗星，幸运地通过了柯伊伯带，进入太阳系，也会在经过木星轨道地时候，被木星引力牵引，成为太阳系周期性彗星，或者，像苏梅克－利维9号彗星一样，在近日点受到木星引力作用，分裂成碎片后，坠入木星。
“彗星撞行星的实例早在1992年就有，一颗命名为苏梅克－利维9号的彗星，原本是脱离太阳系外侧柯伊伯带进入太阳系的小行星，成为了太阳的周期性彗星，它的公转周期是11年，但是根据推算其运行轨道的结果表明，在1992年7月8日，距木星4万公里时因受到强大的引力作用而分裂成21个小碎块，并在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994年7月16日20时15分开始以每小时21万公里的速度陆续坠入木星大气层，撞向木星的南半球，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撞向木星的威力相当于六万亿吨tnt炸药，当量相当于当时全球核武器储备总和的750倍，所造成的伤痕比地球直径还长，因发生地十分遥远，对地球无任何影响。”
就算十分偶然，彗星通过了柯伊伯带，又巧妙地躲过了木星的引力网，转而撞向太阳或地球，在越来越接近恒星的过程中，彗头上的冰物质会进一步升华，大部分彗星头上的冰物质在接近地球之前就被蒸发干净了，残存的部分也会在坠入大气的时候被燃烧干净，最后能落到地球上的，最多就只剩一小块陨石。
但是，在梅耶绕过了比邻星后，我们才发现，最初我们的估算轨迹之所以会不正确，是由于我们在估算它质量的时候应用了错误的参数。梅耶不是一颗一般意义上的彗星，它更像是一块恒星爆发时被甩出来的大质量碎片，在它巨大的彗头上不仅有冰物质，更多的是结构致密的金属，其质量和木星相当，体积却只有月球的一半大。
罗朗突然停了下来，神色也暗淡下去。
“就这样？”罗英问。
“根据我们测算的结果，梅耶一定会穿过柯伊伯带，路过木星的时候，会因为离得太近和木星相互吸引，最后撞在一起。”罗朗的声音变得生涩起来，“木星会膨胀起来，吞掉太阳系外围的所有类木行星以及它们的卫星，还会吸引更多柯伊伯带轨道上的小行星和碎片，最终会膨胀到目前状态的两倍多，和太阳一起，太阳系会变成一个伪双星系统的星系，巨大的引力变化会撕碎土星，并使剩下的类地行星运行轨道发生变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地球自转轨道和公转轨道的黄道夹角将会消失，自转轴倒向木星，现有的生态系统会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原来如此。”罗英眯着眼，把手里的烟盒扔到桌上。小遇已经蜷在罗朗的脚边睡着了，门铃恰逢时机地响了起来，智居管家把客人的影像投影到客厅里，罗英心里一惊，这么快！
两个迷彩猎装打扮的彪形大汉，双手负在背后，也不动作，只大剌剌地立在门外，猎装口袋上大大的us字样。罗英轻笑，呵呵，联盟安全局。
走到玻璃门前，和那两个彪形大汉六目相对，罗英正犹豫是自己去开门，还是等他们闯进来，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两个大汉中间走了出来。
“是你？”罗英望着立在面前的女人，一身黑色套装，那一头长长的黑色直发披散在肩头，仍然和多年前一样，经过精心的打理，每一根都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女人嘴边浮起一丝微笑，对罗英说：“怎么，不欢迎我？”这熟悉的神情勾起了罗英的回忆，绿荫下、球场边、图书馆、大学餐厅，罗英想起，自己曾因为整日和这个曼妙的身影在一起而遭受到无数人的嫉妒，但是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于是他笑了。
“夏语冰！”罗英的表情生动起来，他走出门去：“果然是你。”侧过身，罗英让开路，示意请夏语冰进屋，“博士在里面。”但是夏语冰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罗英略有些愕然，随即又释然了，没错，二叔身份这么特殊，怀里又揣着这么大一个秘密，一举一动在安全局监视之下理所当然，到侄子这里来吐苦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至于侄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不需要好好问一下么？只是，怎么是你？罗英望着夏语冰，眉头挑起，一副询问的神色。
夏语冰显然十分清楚他的这个表情代表什么，于是手指掩嘴，轻声笑着说道：“两位长官是安全局派给唐娜的保镖，跟着我出来办事的，我可没有在安全局工作。”随即又略带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需要麻烦你跟我去个地方。”
罗英略一沉吟，对夏语冰点点头：“我交待一下就来。”说罢，转身进到屋子里，在罗朗耳边轻声说了些话，罗朗则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说完，罗英直起身要走，被罗朗一把抓住袖子，担心地问道：“我真是害了你了，不会有事吧？”
罗英朝他挤挤眼睛，说道：“是她来，不至于有什么事。”
罗朗哦了一声，松开罗英的袖子，目送他坐上一架挂着议院牌照的纯黑色飞梭，飞梭尾翼上的三叉星闪闪发光，少顷，汇入了城市繁忙的交通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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