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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feb 02 08:28:00 cst 2016
朝阳,初升的太阳,照亮阴霾的天空。大红喜字贴满了所有窗花,炮竹声在重亲王府绽开,一切都美好明快,就像换下黯淡的紫色道袍,身着一席大红喜服的楚北脸上的笑容一样。
楚东南西站在一边神色安然地喝茶一边跟翘楚山神聊天的翘楚真人身旁,时不时看一眼自家喜气洋洋的师弟。仙师被请来坐在堂上一样不动声色,倒是重亲王有些落寞,好歹嫁女儿,没成想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婚宴上来了不少人,有同朝的官员,也有王爷贵胄,可是,重亲王坐在高堂之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很怪。
不多时,鞭炮齐鸣,却迟迟不见喜娘牵着新娘出来,开始重亲王还能维持笑容,到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可是众人都没有一点感觉一样,仍旧谈笑风生。
再看看新郎官儿,吃果子吃的欢。
“仙师,小女重颜呢?”
“老亲王莫要担心,且等着,她一刻不出房门,我们便等一刻。这重亲王府,本人已经布下令咒,任何妖物都进不来,自然也出不去的。”暝瑛明媚欢快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随后又绽开温暖的笑。
重亲王听了她的话,却更加有了不好的预感。
@楚北,你还在吃?新娘子不会是逃婚了罢?
面对大师兄楚东的一脸呆萌却又担忧的表情,楚北依旧笑意不减。@大师兄,没事儿,反正我也就是想穿这身衣服玩玩,况且不是有小师弟在么。
此时淮仲庭却是在即将成亲的郡主房里,他徘徊了很久,最后干脆站在原地,跟那半露酥胸坐在梳妆台前径自梳头发的美艳女子坦然对视起来。
时间回到淮仲庭初出异客居的时候。当时天还没亮,他正打算去探一探是否真的如他想象的那般。走出屋子,便遇到了一个人,本该在房中好好修养的重宁。
重宁对着淮仲庭行了一礼,“道长,可否进一步说话?”
湖心亭中,二人对坐而饮。
“公子?”淮仲庭道。
“道长,此事是我先请道长插手,如今不知若是让道长就此打住可否。”重宁目光沉重地望着对坐的淮仲庭。
“这……可是,公子受其害尤甚,令妹养鬼为祸,不可姑息养奸。小道下山只为降妖除魔,恕难从命。”淮仲庭面露不忍地回答。
“道长,如若我知道是舍妹做的,我又怎么会请仙师除她?我亏欠二弟,如今……唉,宁可我以身殉葬,但求能消除舍妹的心中郁念。她本该是一个纯稚的少女,而不是被前一辈的恩怨情仇桎梏。”重宁面露痛苦之色。
“人若为妖,天道无亲。”淮仲庭叹气道。
“敢问道长何为妖魔?”重宁问。
“为恶不仁。”
“何为天道?”重宁接着问。
“除暴安良。”
“妖魔为虐,因人不仁。天道不公,良人为恶。敢问孰谓不仁?”重宁没有了先前的颓丧,目光灼灼地看着无话可说的小道士。
很久很久以后,当淮仲庭成了那个他曾致力诛杀的不仁魔君的时候,重宁的这番话常常回荡在耳边。只是那时,白衣苍狗幢幢过,物是人非事事休。
淮仲庭从湖心亭走出来,眼见的天边泛起鱼肚白,不曾想却又遇见一个人,那女子立于桥上,迎着湖面酸风,正是婷婷如莲的重颜。她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仙子,可是她同时又是养鬼噬兄的蛇蝎美人。
“小女子重颜,愿请道长房中一叙。”她咬着下唇,眉如远山,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忍心拒绝她。
淮仲庭也是男人,所以他去了。
女子闺阁一般来说都是引人遐想的所在,红帘幽香、玉枕纱厨。况且重颜还是个郡主。可是,超乎想象的是,这个女孩子的闺阁却只是一间还不及下人住所的小茅屋,房中也是极其简单。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张妆台,上面刻满了划痕。
“这是我娘的房间,她在这间房子里被当成疯子关了五年。我直到三岁的时候才见过她一回。她很漂亮,每天都坐在这妆台前梳妆画眉,然后每过一天就在自己的腿上刻一刀,再在这妆台上刻一刀。”重颜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缓声道。
淮仲庭仿佛看到一个不受正方待见的妾氏,被正房亲王妃用手段当成疯子,关在房子里,五年。
人心叵测。
“所以,我娘养了一只鬼,那是一个小孩子的鬼魂,他说要帮我娘报仇。”
“所以……重宇也是被吃鬼害死的?”淮仲庭怔住了。
“只能怪他生的不好,叫了那么一个女人作娘亲!”重颜脸色苍白地呵斥道。随后她又恢复平静:“本来重宁也该死的,他命大,被一个老和尚挂了一道护身符,吃鬼受了伤,因为反噬,我娘也病死了。不过,她后来把吃鬼给了我,我尽心尽力地养鬼,我用我的血喂他,他也给我吃他的肉……呵呵……你没发现我比以前美了麽?”
“哦,你没见过我以前的样子。”重颜神经质地笑了,淮仲庭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愈发觉得森森的冷意。笑够了,她接着聊,“以前的我啊,瘦骨嶙峋又弱不禁风。谁被那么一个正房的恶婆娘管着、骂着、支使着,吃不饱、穿不暖,都会那个样子吧?不过,呵呵,重宇死了,他是被他自己的娘害死的,不是我娘。后来那个老女人去了尽心阁,我的鬼宝宝进不去,她倒是好命啊。”
“那,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杀重宁?”淮仲庭问她。
“因为,他真的很好。他对我像亲妹妹一样。可是,前些日子,我不过是出去跟一个我很喜欢的人见面,他就百般刁难!他跟他那个娘骨子里一模一样!我不该妇人之仁,不然他绝对遇不到你们,必死无疑!”
“你很后悔?”
“我很后悔。我恨不得他死,后悔得不得了。”重颜喃喃道。
“那……你知不知道,跟你会面的人,不过是想骗你的心?那是一个偷心和尚。你爱的那个人会生吞活剥了你。”淮仲庭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不可能!”
“是的,他说的没错。”门外走进来一个风姿卓绝的人,那人的笑很迷人。明明是一个和尚却穿着花影重叠的衣。
花和尚笑着看了郡主梨花带雨的面庞,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然后电光火石之间把手刺破了重颜的胸口,一颗血淋淋的心,冒着热气暴露在空气中。
见到心爱的人,重颜到死的最后一刻还是微微勾着嘴角的。
“颜儿!”门外是重宁撕心裂肺的叫声,暝瑛等人站在他的身后。
穿着大红喜服的楚北脸上的笑还勉强挂着,他呢喃着那句半真半假的话:“我就是穿着玩玩,也没当真,没当真……”
花和尚对着暝瑛举了一下手里的心脏道:“半人半妖的心,炼出来的长生不老药,口味肯定不错,皇上会喜欢的。额,希望能快一点得到半人半仙的心。在下吾皇最好的仙师之一,花厘,恕不奉陪了!”说完,花和尚看了一眼淮仲庭的胸口,又对远远站在人群后面抿着嘴唇的暝瑛举重若轻地笑了一下,便遁地而去。
重亲王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儿,没有说话,摆手让下人把尸体处理了。
“父王!颜儿她……难道……”重宁不可思议地看着重亲王。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皇上要的,我们作臣子的怎能不给?国之将灭,我大重国怕是……唉……”
有时候,天子要做的事情就是王道,就像天界神袛要做的事情就是天道一样,平民和凡人是没有话语权的。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因为多数人都没办法开口。
重颜死了,这一场红红火火的大婚在她满地的鲜血里落下惨淡的帷幕。
很快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件事情,在灾难降临到头上之前,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国泰民安的。可是仙师的时代已经来临,道法正邪业已分立,在平民和凡人不知道的时候,一场正与邪、神与魔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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