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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nov 28 11:46:31 cst 2015
康乐异变象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出去，许多人开始将眼光投向康乐。
好几波人马开始不约而同的查起康乐，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查无此人，关于康乐身份的唯一消息便是从雪女峰得到的。
“来自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
一个一身血袍的儒雅男子拿着一只佛手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然后语气温和的说：“继续去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岛，说不好以后有空也能去游玩游玩。”
“是――”
男子身前跪着的一个白衣女子颤声应道。
男子走上前，一只手轻轻拂上女子雪白的脖颈然后一把勾起她的尖翘下巴：“不要再弄砸了。”
此刻康乐在西河城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两，便连一些教育稚子的母亲也不绝于口。
“狗蛋，好好学习，学生便要向康乐一般……”这种话语在每个巷子里都会出现。
甚至好多豪门大户都已经开始筹划如何交好康乐，并不是说康乐现在如何的强大，只是将宝压在他无限的潜力上。
此时铁树更是按捺不住想要马上带康乐去测灵根的心情了，虽然说已经如此的康乐的灵根必然不会太差，但总归保险一些。
于是他们一行人快步朝着另一个宫殿走去，便连那个白翳老翁也跟了过来。
灵根测试和象测试有些稍稍不同，水晶球变成了青红色的木质板块。
康乐将手覆在上面，不多时木块便开始灼热起来，众人都紧张的盯着木块看，仿佛此刻测试的是自己一般。
“你有病。”测试灵根的老者突然对着康乐说道，眼神中满是怜悯。
“郭老头，你别乱说话。”铁树一下子便忍不住了，他跳将起来指着老者的鼻子骂道。
“不，这不是病，这是命。”康乐有些无奈的说道：“从小我的命就不好，我生于世外，此次入世也是为了寻找一线机缘。”
“到底怎么了，郭老头你快点说啊，真是急死我。”铁树一头雾水的问道。
被叫做郭老头的老者摇摇头压低声音，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天弃者。”
“天弃者――”华延一下子叫出声来，语言里却满是颤抖：“传说天弃者是被上天抛弃的诅咒之子。”
“传言不知道真假――”郭老头摆摆手说道：“虽然是传言，但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没有灵根和被上天抛弃有什么区别。”
没有灵根，如何汲取世间精华培养全身经脉，全身奇经八脉汇于十二经之间组成一颗本命树，本命树上长有七百二绿叶，每一片绿叶都是由纯粹的灵力组成。每一百二为一大境界，可若没有灵根汲取灵力，本命树只能是一棵枯树。
“他没办法修行灵力。”郭老头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说道：“铁老，我也有惜才之心，可是宁信其有莫信其无啊！”
诅咒最是神鬼莫道，任谁也不想去沾染，更何况上天的诅咒，一旦沾染便是因果。
回应郭老头的劝告的只有几声苦笑……
“哈哈，学宫是什么地方，教书育人，教什么书育什么人，张三是乞丐，我们就教李四不要去接触张三？”铁树像一只发怒的公鸡一样高高抬起头。
“张三有什么错，命？天命？我们就要抛弃他，你有见上天说要抛弃他，你们妄测天意怎么就不怕沾染因果？这是诛心，这是杀人啊！”
铁树向来都是正直的，就像一棵真正的铁树一般，他转过头看着康乐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愿意成为学宫学子，入我门下吗？”
即便是无法修行，谁之过？康乐用自己的努力证实了他是天才，一个人若是满腹经纶，但缺乏经商头脑，你便说他是废物？在铁树看来，康乐依旧是天才。
“愿意入我门下吗？”铁树难得的温和，他这一辈子背没弯过，话没软过。
康乐还未回答，郭老头便坐不住了。
“铁树，你――学宫可不由你说了算。”郭老头气的直吹胡子，一甩袖子径直朝门外走去。
此时殿中只有康乐，铁树与华延，老翁四人，四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偌大一个宫殿倒是无言的可怕。
良久，康乐的回答才在殿中传荡开――
“我不同意。”
康乐扯开拉住自己衣袖的华延说道：“我不同意，我是考生，我只会以正常的途径进入学宫。你是一个好人，但我没理由让你去面对应该由我来面对的事情。”
此刻康乐的背十分挺直，就像铁树一般，他望向大殿顶端，眼睛与其上的星海图文一般明亮。
“我行走世间，或因命有些苦楚，但命就是病，病就得医，与天何干。世俗向穹顶一样压来，只因命苦我便要去躲在一个垂垂老人身后？”
说罢，康乐对着铁树行了一个学子礼然后朝门外走去，文试与武试都已经结束，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投上自己的申请书等候学宫判定。
……
西河城，副城主府。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立在弦窗之前，老人穿着灰色马褂，和一个刚从农田里干完农活踏星踩月扛锄归家的农民并无两样。
只是老人的身前却是跪着一群体魄高大，神采不凡的仆从。仆从们尽皆低着头，便连呼吸都压低了声音。
“一个好的赌徒应该及时更改目标，开了十局小，庄家告诉你要开大了。骰子只能是骰子，决定大小的依旧是庄家。”
“把少爷带回来。”老人对着面前的仆从吩咐。
待得那些仆从离去，老人才眯着眼继续说道：“庄家要重新洗牌，我们这些小庄可别跟错了才好。”
往日里，学子只要文试武试都过便可入学宫，但康乐这种特殊情况，学宫只能采取申请评判，学子提供申请书，由学宫七十二位教习评判通过与否。
此刻学宫七十二教习已经在学宫议事大殿坐定，将会由他们对康乐的申请进行投票决定。
学宫有三位宫主，不过三位宫主向来不问世事，于是学宫里真正主持大事的是五位学宫祭酒。
祭酒们宣布学宫议事开始，几个学子捧着一摞摞书信进来，书信里全都是一些豪门大阀对学宫的捐助，例如云城捐助千亩农田供学宫耕种，碧落捐白玉乾坤碑一座供学子清心寡欲，黄泉捐助典藏三千以助藏书阁的修缮……
门阀世家不知凡几，但他们的态度只有一个，学宫不接受天弃者以免因果。
学宫评判的结果还未出，世间便仿佛如一个玻璃珠一般将康乐隔了开来。
客栈的店家将康乐的行李丢出门外，因为他怕因果；街头的老妪也不再卖豆花给康乐，因为她也怕因果；便是街上追逐打闹的顽童也远远躲着康乐，因为他们父母怕受因果……
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因果，康乐苦笑着背起行李，如今自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还有时间，康乐向典识城走去，途中他听说铁树老先生辞去了学宫教习的职位。
据说在学宫议会上老先生砸了一个茶壶，骂了一群人，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老了，扛不动这世俗的铁幕穹顶，也教不了人了。”
那一刻，大家分明看到老先生的背有些弯曲，像一条将死的虫子一般。
铁树老先生真是一个好人，康乐心中想着，脚下却没有减缓速度，不一会儿便到了典识城。
他没有进入城中，因为门口有人拦住了他，那是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书生，双眉耷拉，两手紧紧捏在一起，显得无比穷酸。
“我是穷书生……”他开口说道。
“我生来便无父无母，自己更是什么都不会，我只会苦读，所以我在学宫文试考了第二名。”穷书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康乐，“你凭什么是第一名！”
“……”
康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回答他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回答他自己世界在知识方面走在这个世界的前面？不，倘若康乐这么说，那么产生的影响比天弃者还要大。
“你不怕因果吗？”
康乐示意穷书生不要与自己接触，和自己说话，因为他回答不出穷书生的问题。
穷书生听见康乐的问题并没有慌乱逃走，他放声大笑起来。
“因果？我先前便说过我生来就什么都没有，如今苦读也没有得榜首，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穷书生说的清楚，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是他最强大的时候，因为他无所顾忌。
虽说穷书生这番话有些诉苦与不甘的意思，但在这里却是无法隐藏的威胁，我拦住你然后跟你说我什么都不怕。
“……”
康乐无话可说，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人办事便连读书人的心性都不要了？如此苦读不过读得些世俗柴米。”
康乐踏前一步，言语冷酷的说道：“恐怕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吧，你应该是什么都怕。你适合做账房管家，也适合做厨房掌厨，可你却要跑来做最不擅长的恶狗。”
穷书生听了气的直咳嗽，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言语里也带上一丝哭音。
“你为什么还要坚持，你是天弃者，天都放弃你了，人更得抛弃你，还有谁会帮助你？有谁会和天作对，敢去阻挡滚滚红尘。”
即便是天不发威，人间的红尘世俗便像战车一样，谁能阻挡，无非压断几只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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