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冥界·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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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祖祖完全没理解，但她能感觉到这个死神好像没有恶意。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签订了契约了么？”名为克里斯的死神说道。

公一衍看见这两人正聊着，也就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看好戏。

活了这么久，他对别的空间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交了一个死神朋友。只不过在这方面，政府的消息封锁得严密，即使是他想要知道也是要走程序的，不过他对这个可没什么兴趣。

“额，那个，死神大人……”林祖祖终于是开口想说什么。

“哎哎？叫我克里斯就好，那样叫显老。”

黑色的死神向前走了几步，少女终于是能看清他的脸了。克里斯长着一副韩版小鲜肉的样子，让她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了。

这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根本不同，那时候的声音低沉，分明是种大叔范。还有……外国的死神长成亚洲人的样子是什么鬼？

死神似乎是看出少女的烦恼，他立刻指着公一衍气愤地说道：“都怪他，上次来人界他跟我说现在流行什么大叔风，害我幻化成那个样子。可我后来发现现在的小姑娘明明是更喜欢这样的长相。”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就是说，死神……哦，不，克里斯你其实不长这样？”林祖祖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克里斯笑了，笑容中分明有些别的意味，“我们这一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冥界很古老，那里一片虚无，有的只是一团团纯净的能量。它们没有意识，只是游荡着，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可当人界生物的第一个灵魂降落到那里，它们的意识复苏了，从此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那是多么美丽的东西，莹莹的散发着夺目的白光。那应该算是人类始祖创作的一个失败品，可正是这不完全的心智才造就了这么纯净的灵魂。

这是神给它们的礼物。

于是，它们为了找到灵魂归属的那个世界，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和巨大的代价。不断地计算、不断地探索，在空间的乱流中消散的又何止千万，可它们从未想过放弃。

最终，它们还是发现了人界，定下了空间之中的坐标，成功建立了两界的通道。

那时候的人界年轻而弱小，当几十万能量中剩下的最后几团到达的时候，它们才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模样。

当时的人界正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魂魄无处可去，滞留在人界，让这片美好的世界变得污浊而不稳定。它们知道了灵魂是人类死后才会留下的存在证明，于是，它们决定引导这些游魂回到它们的世界。

它们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是的，它们要保护人界。

只有人界的生物才会有这么美丽的灵魂，不然，为何孤寂的几十万年的时光只有那个纯洁的灵魂降临到了它们的世界。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灵魂是美丽的，也有腐败、丑陋的灵魂。可它们也不愿意伤害，所以它们对此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后来，人类自己说话了。

或者说，它们听到了人类的祈祷。

于是，冥界诞生了。

这个名字还是人类取得。

人类觉得死神应该是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髅，它们便拿起黑色的死神镰刀收割逝者的灵魂；人类觉得冥界勾魂的使者应该是吐着长舌的黑白无常，它们便一人分饰两角，手拿哭丧棒游荡在人间。

人类觉得死神居住的神殿应该和欧洲血族的古堡一样，于是，它们建立起大气宏伟却阴森恐怖的堡垒；人类觉得那些坏人死后应该下地狱，于是，它们变幻出十殿阎罗掌管各自的阎罗殿，身边有判官鬼差辅佐。

是的，它们的一切都是人类自己说的。

人类说地狱的入口是冥河，看门者是地狱三头犬，犯七宗罪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人类说十恶不赦者要上刀山下火海扔入油锅，受业火的炙烤。

于是，它们照做了。

也许是它们的努力，也许是它们做的事情让人类相信了他们自己所说，作恶者确实变少了。也因为大批迷茫的游魂得到疏散，这个世界正往好的地方发展。

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它们想着。

不断地有新的神话，新的信仰出现，它们也不断地倾听着，只要是同灵魂有关的，它们不遗余力。

因为长时间的努力，因为肉体过于孱弱而死亡的人类，他们的灵魂会自然地落到那个世界。而当它们听到有人祈祷时，它们也会出现带走想要离世的魂魄，只要理由足够充分。有的是重病患者，有的是对生活绝望的人。

它们不喜欢自杀者，它们无法理解为何那些人要放弃它们费尽心力要保护的生命。所以自杀为重罪，是它们唯一自己加上的规则。

行善者上天堂，作恶者下地狱。

可谁又知道天堂地狱是一家，天堂便在地狱的隔壁。

纯洁善良的灵魂会被好好对待，而腐败罪恶的灵魂就将堕入地狱，这也是人类的希望。

总有灵满为患的时候，人类也有想重回人世的。它们引导灵魂重入轮回，重新回到人界。

当然也有忘川之水和孟婆了，不然新生的人类怎么会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死后的世界被描绘成什么样，它们都不在意。它们只是想保护活着的人，因为美好的灵魂是存在于那样孱弱的身体中的。也正是这样的身体里面有着不同光芒的灵魂。

是的，这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它们可以是冥王，可以是阎王，可以是任何人类所想的任何神明。它们知道自己不是神，可这是人类的愿望，它们自会达成。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不能伤害人类。

不能介入人类之间的争斗。

它们只是旁观者。

也是，守护者。

“你想我是什么样的，我便是怎么样的。”克里斯笑着，那一脸的阳光倒是真的能迷倒不少少女。“还是我这样子不好？”

“挺好的，超帅的。”林祖祖赶紧回答，她不仅能感觉到他好无恶意，他的内心似乎还包含着类似于大爱的那种情感。

克里斯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了。”

“那个，克里斯前辈，魔界的十年之约到底是什么？”少女觉得直呼死神姓名还是不太好，因此加上前辈二字心里才舒服点。

“这个啊……”克里斯轻轻放下杯子沉思了下。“虽然是魔界的事情，不过既然你跟恶魔定下了契约，那么告诉你应该也是没事的。”

对了，自己当时好像阻碍了死神完成自己的任务……

可死神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开始讲述。

“魔界的王也是会衰老的，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长，而现在这一代魔王的力量已经接近衰竭，需要选下一任魔王了。”克里斯体贴地搬来一把椅子，让林祖祖坐下。

少女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站在门口，赶紧进屋关上门。

“魔界的传统是发动一场战争，分成不同的阵营。最后的胜出者、每个阵营的领导人，即最强者成为下一任魔王，得到初代的传承。这就是十年之约。”

“与你定下契约的那个恶魔刚好也是候选人之一，是个纯血的恶魔，血统还特别高贵。”

林祖祖认认真真地听着跟诺有关的事情。他的出现可谓是改变了她的一生，而她对他却几乎一无所知。

“而魔界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克里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啜饮了一口。

“‘会有异族帮助真正的魔王登上王位。’”他说完这句话就不言语了，等着少女提问。

“所以诺才会找到人类签订契约？为了王位之争？”果然，林祖祖开口了。

“正如我所说那样，只不过恶魔一般不会选择人类。”

“因为人类太弱了啊？”林祖祖不好意思地问了句，而克里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呵、呵呵……

“历届魔王都是如此，上一代的魔王便是在一个精灵的帮助下成功的。”

“人界存在的年月里，魔王的交替只有三代而已，更别说能在他们的历史上留下一笔了。”

林祖祖点点头，只是蹙着的眉头预示着她还有事情没想明白。

“那么，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也许，是想保护你吧。”克里斯侧过身去，阳光很好，他闭上眼享受着。

他很喜欢人界美好的一切。因为他所处的那个世界在人类的脑海中是那样的阴暗而暗无天日的。

“魔界已经开始往人界碰撞了，而魔王的力量衰弱，渐渐不能阻止这灾难了。到那时，人界会随着碰撞一同烟消云散，也许只有进入魔界才能避上一避。”

“但是，要以人类的身体穿越空间太勉强了。只有强大到……”克里斯似乎在想措辞，他扭头看了一眼公一衍才想起来怎么说下去。

“到他这个程度才能穿过空间的乱流，到达魔界。现在，魔界仅仅是离你们最近的位面而已。尽管精灵界与你们交好，但是，人类的数量过于庞大，它们又能帮你们多少呢？”

开玩笑，S级圣者一共才几位啊……这不就预示着人类要灭绝了嘛。

林祖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克里斯见状微微一笑，安慰道：“别担心，等到新的魔王上任后问题就能解决了。而且，若是魔界不作为也没关系。”

“嗯？”

“我们会保护你们。”明明是灵魂收割者的死神却说出了这样温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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