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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 aug 18 03:40:02 cst 2015
27 ??学会开枪
正所谓下雪不冷雪后寒，这天早晨，已然是雪停天晴，大地上亦已覆盖上了棉被一样的一层积雪，从西北原野上吹来的阵阵寒风，简直砭人肌骨，风吹在脸上，就仿佛猫爪子挠人一样，可以撕裂人的面皮，此后一连数日，天都冷得让人出不了门，当然，此后江三省和冰清再想外出，也就不敢再不向素清师太请假私自外出了。转眼就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春节将至，这天天黑时，当初送冰清来慧云寺的那个徐先生，却忽然来了。
徐先生身材瘦长，三十多岁的年纪，戴一副眼镜，瘦瘦的瓜子脸，相貌文静，颇具文人气质，仿佛教书先生。徐先生一进屋子，一见冰清就说：“哎呀，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本该早来看你的，但却一直冗务缠身，未能得空，谅解，谅解，啊！”
冰清觉得徐先生对她不免过于客气，但她当时却并没有在意。徐先生说，他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代表他们的地下党组织来看冰清的，而且有重要事情要跟冰清说，同时也是给冰清送伙食费和一些生活必须品的。
不过，素清师太却并没有接受徐先生给她的冰清的伙食费，素清师太说：“你上次交给我的冰清的伙食费还只才用了一点点，还有一大部分没有用呢，你不用再给钱了，我们这里花销很少，我们食用的瓜果蔬菜又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而且冰清也是经常下地参加劳动的，她其实也几乎是自食其力，所以我们就不需要你再给伙食费了。再说，这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多了就是多余，就不起作用了，所以你还是把钱收回吧。”
素清师太一向就把钱财看得非常淡薄，其实真正的出家人，是不会贪恋钱财的；贪恋财的人，就算不得真正的出家人了。当然，徐先生最终还是把这笔钱留下了，只不过不是交给的素清师太，而是连同给冰清的生活费一起交给了冰清。
徐先生这次来慧云寺，不仅给冰清送来了生活费，还给冰清带来了不少生活日用品和女孩子必须的生活用品，尤其是还给冰清带来了不少的年货，主要是一些动物类包装食品和罐头食品。因为，徐先生也知道，慧云寺里都是人人终年吃素，这对一个从小就在城里的富庶之家长大，从小就过惯了饫甘餍肥生活的富家小姐而言，是多么的难忍难熬，对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青少年的发育成长也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徐先生才带来了这么多的富含营养的动物类食品。无疑，现在徐先生送来了这么多的年货，这就不仅使冰清和江三省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而且在他们今后的一段较长的日子里，生活也就大大改善了。其实，冰清、当然也包括江三省，他们两个过的日子并不像徐先生和素清师太他们想象的那么清寡，他们没少偷偷地捕鱼回来改善生活，即便是进入了冬天，江三省也照样可以以篙击水将鱼赶进芦苇丛的根部下面的凹坎洞穴，照样可以趴在船上抓到鱼，只是，这事江三省和冰清一直都没让素清师太和慧云寺的尼姑们知道，因为，杀生，也包括杀鱼，在素清师太和慧云寺里的这些出家人看来，都是罪过。
徐先生坐下又喝了一杯茶后，这才说起他这次来慧云寺的主要目的，徐先生说，他这次来慧云寺其实主要是来接、也是来送冰清去内地读书的。徐先生说：“通州，你一时还回不去，你也知道，你的家，你家的公司，都已经被鬼子和伪军霸占了，你的爸妈我们直到现在还没能营救出来……”
其实，此时冰清的父母早就已经被鬼子杀害了，只是因为徐先生担心冰清知道此事后会承受不了，便一直瞒着冰清没告诉冰清。徐先生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所以，我和我们的几个同志就商量了一下，就考虑暂且先把你安排到内地四川成都去读书，当然，?你也可以去李庄，也可以去昆明，那里都有我们的组织，我们的同志，那里都有很多的大中院校，你去了那里可以任意报考一个你喜欢的学校和专业继续读书。”
然而冰清这时却说：“徐叔叔，我不能去内地读书，那么远，关键是我不能在我爸妈被捕期间，丢下我爸妈一个人去内地，要去，我也要等到救出我的爸妈后，我跟我爸妈一起去。”
徐先生听了这话后，就忽然出去了，江三省当时正好在门口闲站着，因此他见徐先生出去之后，就也信步走了出去。江三省一出门，就见徐先生正在前面背对着这边在偷偷地擦眼泪，这时江三省也就意识到了，冰清的爸妈很可能已经遇难，但江三省并没有把他的怀疑跟冰清说，他也是担心冰清知道后会承受不了。
徐先生在外面控制和稳定了情绪后，这才又回到屋里跟冰清说：“你的爸妈我们正在努力营救，但你也知道，鬼子的宪兵队的设防是非常森严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爸妈营救出来，而你的学业又不能耽误，所以我们还是决定，先把你安排到成都去读书。”
冰清听了这话后却道：“营救我爸妈就那么难吗？”
徐先生点点头说：“是的，鬼子和伪军现在把通州城控制得就跟铁桶一样，鬼子宪兵队的监狱，就更是如同地狱，我们已经策划而且组织过多次营救，可惜都没能成功。”
然而冰清听了这话后，却立即道：“那这次我就跟你一起回通州，下次的营救行动我也参加，我就不信了，宪兵队监狱里的鬼子，他们就不是血肉之躯，他们还能刀枪不入？”
徐先生稍思片刻，却仍然平静沉着地说：“当然不是，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整个通州城都是笼罩在日伪军的残酷统治之下，全城无论哪里只要发生一点动静，一有枪声，敌人就会很快发现，就会把该地域封锁，就会有众多的日伪军蜂拥而至，所以，营救你爸爸妈妈的确非常困难。”
其实此时，徐先生也非常想告诉冰清，冰清的爸妈已经牺牲，但徐先生终究没有忍心说，他当时是考虑准备过了年之后再告诉冰清，这是徐先生多少年之后跟江三省说起这事时，告诉江三省的。徐先生接着说：“再说，你也绝对不能进通州城，这要是被敌人发现了，认出你来了，或是被认识你的人发现了，向敌人告发了，其结果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所以我们安排你去成都，也是从你的安全方面考虑的。”
然而冰清这时却说：“这我不怕，我想我会有办法保护我自己的，到了通州，我可以女扮男装化妆一下什么的。而且我想，每一个有良心的通州人，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不会告发我的，真正愿意充当叛徒汉奸的，像王圭顺这样的王八蛋，只是极个别的，我家邻居和我的同学是绝不会出卖我的，他们也都恨透了日本鬼子；况且，那个叛徒王圭顺又已经不在了，我想我回通州是不会有多大危险的；再说，为了营救我的爸妈，就是有再大的危险，我也应该去，我也不怕；何况，你们为了革命，为了营救我的爸妈，你们不也是时时刻刻都战斗在风口刀尖上吗，都处在危险中吗？你们都不怕，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徐先生这时便不禁惊讶道：“唉，你是怎么知道王圭顺那个叛徒已经不在了的？”
冰清稍作停顿，思考了一下才说：“王圭顺那个叛徒，就是我们除掉的。”
徐先生立即大惊道：“你们？噢？你，还有谁？”
冰清看看江三省，然后告诉徐先生道：“就是他和我。”
徐先生听了这话，顿时就惊讶得仿佛不认识冰清和江三省一样，顿时就惊讶地看着冰清和江三省，仿佛冰清和江三省是天外来物一样，半天才惊诧道：“你们？是你们？就你们？你们两个？”
“是啊，怎么了？”冰清和江三省都不解道。
“噢――？你们是怎么除掉王圭顺的？”
这时，冰清便将她和江三省是如何去的通州，又是怎么发现的王圭顺和怎样除掉的王圭顺，然后又是怎样连夜逃离的通州，跟徐先生说了一遍。
徐先生听后仍然惊讶不已道：“噢？是这样，是你们两个，这我们还真没想到。王圭顺那个王八蛋，我们一直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他又深居简出，轻易不肯露面，我们几次计划除掉他，却都因为找不到他人，没能成功，后来又得知那个王八蛋被不知什么人杀了，被杀死在他们的侦缉队里了，也就是你的家里，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你们两个干的，想不到真是没想到！”
冰清和江三省听了这话，都暗自高兴，谁知二人正暗自高兴呢，徐先生却又说：“冰清啊，按说你们两个这可是为我们党除了一个大患，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立了大功，在这里我应该代表我们的组织，对你们给予表扬，应该好好谢谢你们两个！可是，在这里我却还不能不批评你们两个几句，你们两个这样做也实在是太冒险了，你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你们两个毕竟还太小，这种事还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人应该做的，能够做的，对你们两个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安全健康地成长。你们是革命的未来和希望啊，我们国家的未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接替呢，所以这种冒险的事，以后你们是绝对不能再做了，这种事还是应该由我们来做，懂不懂？”
然而冰清却说：“徐叔叔，我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十八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们却一直还把我当孩子，我们除掉了叛徒王圭顺，这不是没有暴露、没有被敌人发现，什么事没有吗，所以你们应该相信我，接受我，让我参加革命，参加你们的组织，参加营救我爸妈的行动。”
然而徐先生听了这话后却仍然坚决却又语重心长道：“这可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对你来说，保护你们自身的安全，让你们健康成长，才是最重要的！其实，你们那天之所以能够比较顺利地除掉叛徒王圭顺，这一是因为你对那片街区的情况和地形都非常熟悉，王圭顺藏身的地方，毕竟是在你原先的家里吗，你家里的情况你自然是非常熟悉的了，但更多的因素还是侥幸，这种有着诸多有利因素和侥幸因素的情况是很少有的，以后也不大可能再有，所以你们两个那次的成功，完全是侥幸成功，所以以后你们再也不能干这种事冒这种险了，懂不懂？”
冰清已经看出，要想让徐先生接受她参加他们的组织和同意她去营救她的爸妈，已经没有可能，因此冰清就只得转移话题道：“徐叔叔，你是共产党吗？”
谁知徐先生却说：“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问，不知道为好，你只要知道，共产党是抗日救国的组织，是为全民族求解放的抗日的队伍就行了。”
“那好，那我再问徐叔叔一个问题，那你们既然是抗日的组织，抗日的队伍，那你就应该会打枪吧？”冰清期待地望着徐先生道。
“这是当然。”徐先生笑一笑道。
“那，你可以教我打枪吗？”
“你为什么要学打枪呢？”
“我这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吗。我们这不是缴获了叛徒王圭顺的一支枪吗，我们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你说这可惜不可惜？再说，这学会打枪总没有坏处是不是？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敌人遇上危险，这不就可以救急，就能用得上了吗，要不然这枪留在我这里岂不成了废物，甚至累赘了吗？我想请你教教我们如何使枪，可以吗？”
徐先生自也觉得这话有理，因此立即爽快地答应道：“可以，这当然没问题。而且枪对自己而言，却也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在学会使枪之前，我还必须先跟你们讲讲安全用枪的问题，要不然枪也会走火伤到自己或自己人的。”
这时，冰清就已经将她那天在通州缴获的王圭顺的那支手枪拿出来了，并且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徐先生的面前。徐先生一见该枪就惊讶道：“哎哟，还是把盒子炮吗！”徐先生接过枪后一边翻看着一边说：“这可是把真正的德国造二十响，半自动的大镜面匣子，威力大射程远，是一把难得的好枪。真没想到，王圭顺这个王八蛋，当了可耻的叛徒狗腿子，鬼子还给他配上了这样的好枪，要不是你们把他除了，可就是个危险的大祸害啊。这个王八蛋，死有余辜！”然后，徐先生便先跟冰清和江三省讲述了如何安全用枪的一些基本常识和注意事项，然后才又跟冰清和江三省讲解了这支枪的构造，及各个部件的性能，作用，最后，才讲到使用的方法，反正有的是时间，因此徐先生在讲述的过程中，还又做了两次拆卸组装示范，不仅教会了冰清和江三省如何使用这支枪，还教会了他们如何拆卸，如何组装这支枪，包括如何擦枪和保养。
这支枪的功用和使用方法冰清和江三省基本掌握之后，冰清就又说：“徐叔叔，你有没有枪，是不是带在身上？”
徐先生说：“当然。”
这时冰清就又说：“那你的枪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可以。”徐先生说着，便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来。徐先生的这把枪跟冰清和江三省缴获的那把枪却大不一样，也小一些，徐先生说：“我的这把枪跟你们的这把枪可没法比，这是从鬼子那里缴获的王八盒子，准确度和杀伤力跟你们的这支枪都相距甚远，有效射程就更比不了你们的这支枪了，我这支枪的唯一长处就是比你们的这支枪稍小一点，携带和隐藏要方便一点。”
冰清听了这话后便大度地说：“要不，我们就把这支枪换给你？”
其实，冰清和江三省都心里明白，他们那边还藏着两支好枪呢，其中就还有一把这种盒子炮，所以，这支枪就是换给了徐先生，他们也觉得没有多大关系。然而徐先生却说：“这可不行，这一来我们的枪都是上级配发的，枪上都有编号的，是不可以随便跟人交换的。其实，说实话，你们的这支枪，一支抵得上我这支枪五支的价值呢，这种枪也好使，威力也大，这支枪又是你们缴获得来的，所以，我可不能夺人所好，这支枪还是你们留着以防万一吧。当然，其实呢，按照纪律，一切缴获是要归公的，按理，你们的这支枪也是应该上缴的，不过，你们毕竟现在还不是我们组织里的人，你们也需要有支好枪以防万一，所以，我就不能用我们的纪律要求你们了。”
徐先生对冰清非常疼爱，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其实，当时日军的装备虽然比我国先进，但主要是在重武器，而日军的枪械，却并不比我国军队的枪械先进，可以说是比不上我国国军的枪械的，比如，日军的三八大盖，就比不了中正式的威力，尤其是这种王八盒子，不仅有效射程只有几十米，威力小，准确度差，而且极易出故障，堪称当时世界上最劣等的手枪。
接着，在冰清的要求下，徐先生就又向冰清和江三省讲解了他的这支日本造王八盒子的结构和使用方法，并也给他们做了一次示范性拆卸组装，其实，冰清的目的就在于此，因为她那里还藏着两支不一样的枪呢，冰清就是想更多了解一些不同枪械的使用知识。
徐先生并且还说：“其实，无论是什么枪，无论是长枪还是短枪，其结构原理功能和使用方法，都是大同小异，其主要部件都是差不多的，只要有一种枪会使用了，其他种类的枪械也就可以举一反三，就也基本上会使用了。”
这一年的春节，徐先生没有回去过年，而是留在这个寺院里跟冰清和江三省一起过的年。大年三十那天傍晚，趁着村民们都在家里过年，趁着农家燃放爆竹的机会，徐先生还和冰清江三省一起去了一趟野外，徐先生还让冰清进行了一次实弹射击实践。徐先生先是在一棵树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便让冰清瞄着这棵树上的圆圈，开了两枪。
徐先生之所以只让冰清一个人打了两枪，却没让江三省打上一枪，其因主要一是为了节省子弹，当时，子弹非常珍贵，而有枪如无子弹，枪也就成了废铁；何况，江三省毕竟还太小，使用枪械还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做和能做的事。当然，江三省也并没有因此而难过，而往心里去，因为，江三省知道，冰清会打枪了，也就等于他也会打枪了，况且，冰清开枪的全过程，他也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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