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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jul 03 10:27:02 cst 2015
不知道哪个古人随口说了句“顺势而为”。
从某一天起,这四个字就成了赵汉卿的克星。
一想到这四个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吐。这也是因为他的浑号赵金钩。
这就有些让人说不清了,从户口薄、身份证、毕业证、学位证、士兵证、退伍证,一直到管理局食堂的就餐卡,他所有的姓名都是赵汉卿。可身边的人,偏偏愿意叫他赵金钩。没过多久,在省府大院,在他供职的省大企业管理局,人人知道他叫赵金钩,叫来叫去就叫出了另外的意思。甚至让人产生了错觉,搞得现在好像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的正经名字叫赵汉卿。
这个暴露了出身的名字很让他恼火了一阵子。不过,现在好了,随便大家叫什么好了,名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话说三个月前,赵汉卿刚到省府大院里的大企业管理局上班,那是货真价实地一夜没合眼。为什么?当然是兴奋。你想想,他是什么出身?上大学的前两年期间,口袋里从来就没超过一百块钱,每个星期的生活费都是做家教的收入。要知道,有多少大学毕业生往公务员这条道上挤?每年又有多少退伍兵像无头的鱼一样游来游去找不着工作?谁知道这运气就轮转到了他的头上?
虽说赵汉卿也去过不少地方,但他来省府大院的第一天还是被震倒了,没想到这个大院套小院、小院连着花园,花园里有泉眼有鱼池还有一片据说有一千六百年历史的太湖石……赵汉卿在园子里瞎转的时候,心中的得意之处在于他对于园子里一亭一楼一石一木的熟知。为什么说是熟知呢?林溪点评得十分到位: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干部,在园子里太湖石上撞死了也不会知道这园子的身份……
林溪最初就是用这一个观点来吸引了赵汉卿的,她有时候说话尖酸刻薄,但绝对不是那种没文化的泼妇类型。林溪身上里里外外有股子出身名门贵族的味道,虽然她老爸差不多就是她嘴里最不值钱的泥腿子干部,她老妈也不过是国营百货大楼早已买断工龄的营业员,但她身上就是让赵汉卿觉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味道。
凡是在省府大院里干事儿的人,通常会把这个有点儿特殊的单位简称为省企管局,或者直接叫企业局。随便在大院里问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他都会告诉你,企管局就是管着省里那些国有大型企业的。虽然省里的国有大企业在名义上有省国资委管,但这个企管局可是来头不小……最后呢,这老头儿有可能还会给你补充一句,别看这个单位的办公楼不起眼,那可是有权又有钱哪……
赵汉卿最初对于企管局的认识,就是一老头儿告诉他的。不幸的是,那个热心肠的老头儿后来被一辆挂着省直车牌的保时捷给撞了,现场来看伤势并不严重,后来被120送到了省立医院,在急诊科的观察室躺了一星期,本来要出院了,却又突然传出消息,老头儿死了。据说,死于脑出血。最后,开保时捷的那个女人赔了四十万块钱。因为那个女人撞死人那天心情不好,因为那个女人想转正,但省政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不想继续了……这些八卦,是林溪告诉赵汉卿的。
林溪的致命弱点是缺乏自然科学常识,在她八卦小三撞死长舌男一类的新闻时,她恰恰忘记了赵汉卿是受过大学教育又受过特种训练的,人身上随便哪一个地方的毛病,都能说上个一二三来。疑点是很明显的吧?那个瘦瘦的老头儿,脑出血的可能性太小了吧?
“又犯了你们农村人的死心眼了吧?那个长舌老头,在他一家人心里是一条命,在省立医院急诊科就是一个死亡病例,在咱们大院里呢?就是一个连五险一金都不用交的临时工,懂不懂?你还国家干部呢……”林溪这样训话的时候,赵汉卿总会联想到风情万种一类的词汇。
女人与女人是不一样的,林溪就是那种越生气越动人的类型。林溪的任命在拖延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下来了,企管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与人事处副处长同级,工资条上却是正处级待遇。但她基本上不管什么事儿。而且,办公室主任也不敢安排她做什么,只是迎来送往地保持一团和气。
林溪身上的另一个标签是省政协一个退休主席的儿媳妇。据说,老儿头柯盛源当年在官场上不是个一般人物,虽然是从农村生产队长起家,却又是先后担任过省市两级的组织部长和宣传长。不过,老子英雄好汉,儿子往往一般,林溪的男人是农业发展银行省分行综合计划处副处长柯少锋,无论长相还是水平,都是一般般地那一类公子哥儿。
这些让人头晕的家庭关系,赵汉卿刚开始并没有在意。表面上看,林溪不过是与他背对背办公的同事,而且是相隔了三米多的距离。这个女人的男人和老公公,与他赵汉聊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按林溪的说法,她的男人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就是直来直去没有一点感觉,然后又悄悄地补充说:“还是你好,长不说,还弯,弯不说,还带钩,你说说,那多人叫你金钩,是不是都知道你的底细……”这话是私下里说的,此前赵汉卿没大注意,林溪这感受令人意外,没想到,这么一个女人,其实还有更泼的一面。
来企管局上班不到一个星期,赵汉聊就见识了林溪溪的厉害。周五下午,局机关雷打不动的组织生活。赵汉卿能在大三下学期加入组织之中,也不过是因为字写得好一点,非常不情愿地参加了一些系里的活动,举举宣传牌、写写海报之类。第一次参加局机关的组织生活会,赵汉卿还是认真地准备了一番,专门在超市里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正规的软皮笔记本,又找出了一年多时间没有用的英雄牌钢笔。
在机关办公楼的第三会议室里坐下之后才知道,他所在的这个组,并没有局长参加。局机关分了四个小组,局长、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席各在一个小组。书记是个胖脸的中年男人,眼袋很重,应该是长期睡眠不足所致。大学里有很多如此面容的教授,名义上是加班加点在做课题,可又有谁说得清这些教授们是不是真在干正事?
书记姓陈,名文泰,据说原来是省府办公厅的一枝笔,貌似前些年跟错了人,他的后台下来了,他也就到这里来当书记了。要说起来,书记是局里的第二把手,但陈书记好像不在状态,囔囔了几句官话,也就把发言权转到了小组长那里。赵汉卿有些走神,也就由陈书记说话的腔调联想到了学校里的那些个教授。这时,小组长正在发言,都是报纸上的社论内容。
小组长是组织处的副处长梁向前,白白净净的一个男人,戴了眼镜,发型是二八分,梳得整齐整齐,染得没有一根白发,典型的机关小职员的奴才作派。
赵汉卿听出来了,梁处长也是提前做了些准备的,发言内容都是现成的,当天的报纸第一版,差不多都是这些东西。
“结合近段时间的学习,我发现了自身存在的问题,主要是……”梁处长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又扫了陈书记一眼。
陈书记有些犯困,并没有发现梁处长这个小动作。
“书记在听着呢,你接着说,说得很好嘛!”马主任原来是端着茶杯子喝水的,说完了这话,就把杯子放下了,杯子盖儿放在杯子上的一点点声音,倒把书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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