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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aug 27 10:56:09 cst 2015
毫无意义地紧张了一天，赵汉卿终于盼到了下班。他打算去邱四芸家做兼职呀！既然没有陈文泰书记私底下办公司开发房地产的本事，那就得从小钱赚起嘛。领导被捉，那是领导的运气不好，我还是要吃饭要花钱要过日子！
赵汉卿正要准备给邱四芸打电话，荣局长却打电话说：“下了班，你跟马主任，陪我去见识见识望景别院，我看看老陈到底多大的本事。”
“好的，好的，我马上跟马主任联系！”赵汉卿嘴上爽快地答应着，心中自然觉得晦气，他陈文泰被省纪委捉了进去，我们这些人跟着瞎折腾什么？上午全休机关干部开会，罗里八嗦地讲到12点半，有什么用？你以为人人都用陈书记的本事？再说啦，陈书记以前也是省级领导的秘书，当年的腰杆儿可是笔直笔直地人物，你荣局长自然跟人家不在一个层次上……
赵汉卿还在生闷气，似乎还没缓过神来，马主任就打电话说：“赵书记，荣局长可就等你啦，快下来吧！”
一路小跑，下楼，拉车门，坐进车里，却是马主任开车。荣局长说：“也不让司机开车了，就你两个，这件事，小范围知道就行啦，我要自己去呢，那就成了纯粹的私人行为，带上你们两个，也算是工作上的需要吧！”
赵汉卿暗暗佩服荣局长想问题细致，却又为今天晚上损失了去邱四芸做家教的收入而别扭。马主任说：“当前也是咱局里特殊时期，局长您手头上能安排给我们跑腿出力的，尽管安排就是，别的能耐我们没有，按您的意思去办事，跑跑腿，出出力，还是可以完成。”
“哦，现在吧，”荣局长说：“现在的情况是个别领导连累了大家，领导一出事，整个单位的人跟着陪罪，下午我已经接到通知了，省直机关工委的覃书记明天就带工作组进驻我们局机关，局级领导要一个个地谈话，局级领导谈话了，还要跟处级干部谈，具体怎么个谈法，还没个明确的方案……”
“不过吧，陈书记这个事情也确实有点大，就在省里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运作了这么大的项目，估计不会从轻处理，”马主任一边开车一边分析陈书记的命运，显得很老成，赵汉卿暗自惊讶他的这些消息早几天怎么没渠道打探来？现在才说，岂不是马后炮？马主任小心地过了一个路口，又道：“监察厅在天鹅湖的那个地方，进去的人再出来，平平安安回家可能性是没有了，基本上都得移交给检察院，老陈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马主任说话地的神情中，赵汉卿读出了“小人得志、落井下石”一类的意思，荣局长脸上的表情恰恰十分沉闷，也许，他此刻十分反感马主任的这种心态。荣局长说：“你认真看路，别走过了，我不知道地方！”
“放心吧，我大概知道方位，”马主任渐渐提速，路两边的景致让荣局长也基本判断出已经来到了主城区之外的城乡结合部。马主任说：“陈书记这个事，跟林主任家老爷子的政敌有点关系！”
荣局长不赞成这个说法，有些气愤地说道：“她家老爷子都退了好几年了，还政什么敌？厅级干部不准经商开公司之类的事情，老陈现在会说不知道？他这是自己挖好了陷阱往里跳，如今出事了，还好意思再说派系斗争？还能说这是别人在陷害他？证据在那里摆着呢，还能说什么？”
马主任从城外的大路上拐上了一条林荫小道，说：“往山上走走，快到了！”荣局长有些惊喜的样子，说：“哦？这地儿风景不错，前面了吧？那片房子是不是是？”马主任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了，网上查卫星图，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
“娘的，风水怪好！”荣局长不由得感叹。在望景别院的大门口，马主任靠路边停了车，荣局长没有立即下车，问：“瑞林，你消息比较灵通，咱们局机关的人，有没有在这买房子的？别让自己人看到，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悄悄地到这里面来，让人看见，什么意思？”
马瑞林忙说：“这个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看位置，这么偏，局机关的人应该不会来买吧？再说，这都是花园洋房和别墅，一般人也买不起呀！”
“娘的，这个老陈，你们看看，他选的这个地儿，风水上还真是有讲究，一看就是他这种领导秘书出身的人干事的思路，”荣局长下了车，没有往大门入口的方向走，而是沿着路边的树立步步上坡，又说道：“这个望景别院，背靠着双峰山，往南不远就是横掌徐家渡口吧？”
“对，”马瑞林忙说，“对，就是横掌徐家渡口，渡口那边是惠通镇，号称千年古镇嘛，不过，要翻过金柏岭了。”
三人沿着一条林荫道路上了山，发现刚才停车的大路是茂源大道通往金色征途国际高尔夫球场的必经之路，并通向黄金高尔夫山庄的正南入口，为双向两车道。荣局长说：“瑞林，这儿还偏僻？看来，咱们都是老土啦，你看看周围这些开发项目，哪一个不是钱堆出来的？”
马瑞林忙说：“下午，他们在办公室里上网查了，这附近的农村居民都被望景别院这个项目给搬迁走了，据说，搬迁的村民中有一户人家的年轻人在中央部委工作，老陈倒台，与这个有没有关系？”
“这是扯淡，跟人家有什么关系？”荣局长态度果断地说：“你不要认为在中央部委工作的年轻人会有多大的权力，就好是你，你在县城官场人士的眼中，应该是很牛了吧，但是，你扳倒一个县城里面的局长看看？根本不可能，凡是敢铺开摊子搞房地产开发的，肯定得有方方面面的关系才行，你现在让我来运作这个开发项目，跟你们说实话吧，我还真办不了。”
马瑞林说：“网上的消息说，这条路上，平时只是一些名贵的好车或出或入，普通百姓很人，小区里面的道路两侧丛林茂密，林荫蔽日，晚上没有路灯，哦，也不能说没有，是路灯比较少，所以到了晚上，望景别院的园子里就显得比较阴森，由此来看，风水只是一个方面，园子内部的布局还得科学设计，他们在建房子的时候，刻意保留了原生态的一些大树，没想到，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一般都比三层的独幢别墅要高，现在反而让晚上更加恐怖。”
从山坡上往下看，望景别院分为东院和西院，东院是三层独幢别墅，西院是六层花园洋房。荣局长说：“电梯困人的事情，应该就发生在西院，唉，这个老陈，从这个园区的设计上就能体现出来，东为上，所以东院就是独幢别墅，严格遵循了传统的儒家思想，只是，这些东西也没能保住老陈的晚年哪，唉……”说完，荣局长就往山下走，马瑞林忙问：“晚饭怎么安排？”
荣局长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了几十米之后，才说：“怎么安排？随便吃点吧，我们这些人，也得从老陈这个事情上吸取教训，虽说我们没这个胆量搞这样的大事，可是，我们每一个人，能不能经得起省直机关工委工作组的调查？”
这番话听得赵汉卿有些紧张，暗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不能躲得过工作组的眼睛？又一想，怕什么？有些同样的事情，荣局长不也在干？不过是跟女人睡睡觉，又没妨碍了谁，能怎么样？
三人上车，原路返回。荣局长似乎心情沉重，马瑞林说了几个关于陈书记的段子，荣局长都没有搭话，赵汉卿认为荣局长一定是联想到了荣潇潇。因为马瑞林说“陈书记的公子在省委政策研究室，这一回应该有点危险吧？陈公子不可能一点不参与这个公司的事情……”之时，荣局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马瑞林可能体会不到荣局长叹气的原因，但赵汉卿认为荣局长一定是由陈书记的公子在省委政策研究室而联想到了荣潇潇。如果荣潇潇现在也供职于省委啊省政府啊省政协啊省人大啊，或者省法院、检察院、公安厅一类的机关，荣局长肯定就会心满意足了。
马瑞林开着车，速度已经降了下来，看样子是想找一家熟悉的饭馆。赵汉卿与荣局长并肩坐在后面，气氛有些尴尬，看荣局长的心思，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荣局长的手机响了一下，荣局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放进了包里。赵汉卿看到了，孟丽萍发来的信息，问：“到哪儿了？”
赵汉卿后悔了，真不该与荣局长并肩坐在后面，他真应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马主任正要停车，荣局长说：“哦，家里面有点事，你们两个吃吧，瑞林，把车给我，我先回家去……”
马瑞林有些意外，说：“这么急？吃点饭也不迟嘛！”
“我老婆那个人，你也知道，急性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夜，必须当天解决！”荣局长假装十分无奈的样子。
“那是，那是，傅院长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我家那亲戚的孩子能进学院的财务处，也多亏院长关照……”马瑞林十分客气地说道。
“唉唉，那都是小事，你们去吃吧，我先走了。”说完，荣局长开了车，一脚油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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