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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may 13 08:20:54 cst 2015
“您知道吗，德・达瑟维公爵阁下，”弗里恩没有看到费蕾娜回去改变什么，而是继续任由其发展。他非常苦恼，在一间会议室里一边踱步一边说，“费蕾娜那丫头，在银湾省既不称呼自己为女公爵也不称呼自己为主教，竟然称呼自己是第一执政，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还不是因为那一帮自称为共和派的危险份子。”德・达瑟维公爵坐在一个摇椅上，“他们的思想危险极了。您知道吗，他们几乎完全否定了现在奎尔萨拉斯的政体。”
“一群随时可能叛国的危险份子就生活在我的眼皮底下，对吗？”弗里恩咬着牙愤愤的问道。德・达瑟维公爵摇摇头，半闭着眼睛。
“在银湾省，费蕾娜可是现在政体的最大受益者，她怎么会对那些共和派份子视而不见还跟他们串通一气呢？”弗里恩问道。
“那您就别嫌我说话难听，也别嫌我挑拨您和您哥哥的关系了。”德・达瑟维公爵说，“您就不觉得这丫头有跟摄政议会争夺奎尔萨拉斯的倾向吗？”弗里恩听完突然一震，但马上又笑着摇摇头。
“我觉得她没这理想。”弗里恩说，“您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如果她有这个想法的话，恐怕您早就混不下去了。先不说德・沙兰蒂斯公爵有一马车的理由给您揍的爬不起来，就是他的夫人，都能让您每天过得心惊胆战。”弗里恩摆摆手说：“做生意，您可比她差远了。”
“关于这些我不否认，不过您也应该多注意一点银湾省的动向。”德・达瑟维公爵说。弗里恩点点头。
“既然她在扩张自己的控制范围，我们也去。”弗里恩说。
“我们没那个必要，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兵力。恕我直言，您调动塔奎林守备军去做什么，跟费蕾娜调动他们去做什么的结果是完全相反的。真正可以支持您的军队，只有银月城守备部队和宫廷卫队。”德・达瑟维公爵摇摇头，“我们最重要的是争取到部落内部的支持，大酋长在下个月会回到奥格瑞玛，您应该出访一次奥格瑞玛。无论是萨尔或者沃金还是凯恩，您都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沃金，要知道，巨魔和精灵的世仇是不分阵营的，如果能跟他和解，您的外交就成功一半了。”弗里恩点点头，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他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这次出行，一个月之内，他必须要准备好，并且在到达奥格瑞玛以后，他要向部落展示奎尔萨拉斯的风采。
在银湾省的费蕾娜也遇到一些头疼的事，她一直想究竟是什么引起了弗里恩的注意。最后她发现她的那帮朋友不是疯狂的扩张份子就是战争狂，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在反思这是为什么，却得不到满意的结果。她经过一阵跟维克托的探讨和跟霍华德的闲聊却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她还是不太确定，她要重新去找一些事实来支持她的发现。费蕾娜来到霍华德建立的统计局，找到正在文件堆里打滚的霍华德。
“我以为您只爱在金币堆里打滚呢。霍华德先。”费蕾娜说。
“第一执政小姐，我正在苦恼呢，”霍华德说，“我收集这么多信息可是用起来很困难，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看来我还得扩大统计局的规模，并且把信息收集的工作做的更细。您能同意吗？对了，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要所有民众的工作情况的资料。不分种族。”费蕾娜说。
“这个恐怕暂时还没有，”霍华德说，“但我心里还有点数。农民的比例是最大的，占到了6成，士兵我不知道占的比例，但是塔奎林守备军应该已经扩编到了15万名士兵了。至于别的，让我想想……”
“我想知道商人的数量。”费蕾娜打断了他。
“我不知道具体数量，但根据船队来看，”霍华德掰了几下手指头，“光是这些在海上贸易线活动的商人团至少就有20个。”
“那今年总体的盈利情况您有统计吗？”费蕾娜问。
“那个您应该去找您的妈妈，在财政部呢。还有今年的税收情况也都在那里。”霍华德说。
“近几年的呢？那里都有吗？”费蕾娜问。霍华德点点头。
费蕾娜把霍华德能提供给她的资料整理好以后，告别了霍华德。她去找了卡罗琳，她把要的这些东西都弄齐以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费蕾娜花了好几天来研究这些数据，她渐渐的发现了印证她的观点的事情。农民虽然看起来数量很庞大，但是他们的数量却是在减少，每年都会有一些血精灵农民变成农场主。他们虽然占有土地，但并不不再从事粮食生产，他们雇佣工人或者购买奴隶来做这些事。而他们自己则专注于粮食加工。磨坊、面包房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几乎每个农场都有自己的磨坊和面包房，有的大农场甚至有自己的风力磨坊或水力磨坊，他们自己开始变得更重视商品。
传统的手工业者也越来越少，或者说是生产的规模在变大。这里最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马德兰的妹妹安娜，马德兰除了做内务部长的工作以外，一直在搞一些副业。他从市场里买回珍珠，安娜就会根据自己的审美和习惯把这些珍珠做成首饰。但是这两三年，安娜几乎不再自己动手了，她招了几名女工，开始教她们如何做这些事。虽然安娜卖的首饰质量下降了一些，但是比她自己做的时候，产量提高了好几倍，独立的手工业正在往工厂手工业的方向发展。
再有就是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的商人团了。他们曾经各个都是有钱的主，或者是发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最开始，他们只是学费蕾娜和艾丽莎，把钱给霍华德，让他去经营。可是渐渐的，一些聪明且勤劳的财主跟霍华德学会了如何进行贸易，如何降价抬价。他们开始自己进行这种贸易活动，甚至有些精于某一行业的大商人们会联合起来成立商会，来操纵这个行业。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粮商们的商会。要不是霍华德当时的先见之明，每年都要有一定的储备粮食，并且用去年的储备粮食它来控制粮价，银湾省的粮食价格早就被他们抬上天了。
费蕾娜找到了维克托，她知道维克托不仅是一名艺术家，更是哲学家。她知道维克托对整个社会的洞察力都不是她的那帮朋友可以比的。当她又与维克托长谈了几天以后，维克托感叹道：“银湾省已经具备了使我们走向新的未来的一切，但这一切终究会使我们没落。更大的利益、更高的生产力，这些东西都是双刃剑。”
“我还是不懂，”费蕾娜问，“您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在诗人眼里使我们没落的是金和银，”维克托点点头，“在哲学家看来是铁和谷物。这些东西，银湾省全部具备了。”费蕾娜有些不解。
“在诗人们的思维里，货币可以换取一切，所以货币是我们竞相争夺的主要东西。它推动了社会的发展，刺激了民众获得利益的欲望，但是也造成了社会的悲惨与不平等。”维克托解释说，“而在哲学家看来呢，我们处于原始状态的时候，每个个体都是平等的，逐渐发展的生产力让我们有了私有财产的概念，自从这个概念产生，我们就有了不平等。而这一切的一切根源就在是造成生产力提高的铁器和能维持更多生命持续的谷物。”费蕾娜还是不明白。
“小姐，我们的社会已经从原始社会过渡到了封建制度，从原始的公社所有进化到了私有。在这之后，渐渐地有了等级。在这等级制度，占有统治地位的就是贵族。”维克托摇摇头，“可是在您的领地里，传统意义上的旧贵族的影响力日渐下滑，那些真正掌握生产力和最会使用生产力的新贵族的势力在抬头。他们与传统的封地贵族和职位贵族有着本质的区别。传统贵族依靠的是血统，他们则依靠自己的能力。就是他们，这些新兴的贵族，推动着我们的政策走向。现在民众已经可以吃饱喝足了，他们有更高的追其，他们要更好的生活。说简单一些，他们要钱。为此，他们就需要更多的土地、更高效的生产工具与生产模式、更多的贵重金属。就是这件事，一直把我们的政策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地，那就是重商主义。流入银湾省的金银越来越多，流出的货物越来越多，那些商人团甚至能影响执政府的决策。就是他们，一直在背后像一个推手一样，让我们去扩张、去争夺一切能给我们带来利益的东西。”听完维克托的这一番话，费蕾娜才恍然大悟。
回到自己的住处，费蕾娜非常苦恼。她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样。收复幽魂之地以后，她本想让民众生活的更加自由，更加有自主意识。这也是曾经马德兰向她描述的美好的未来所需要的，那就是有自我意识的自由民众。为了实现这个目地，她亲自参与并策划了新的土地政策。但是她没想到，她的这一个单纯又简单的想法却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正在颠覆传统的种子。
一个新兴的阶级在不断的崛起，他们既不是贵族又不是奴隶。就像维克托那样，曾经他需要依附于费蕾娜的家世才能生存，现在他可以通过给别人提供自己特殊的能力来服务而谋得生存。不止这样，他现在所得到的更多，并且有更多属于他的时间。他们从传统的束缚中解放了出来，并且不断的向传统挑战。持续了六千多年的封建制度正在她面前土崩瓦解，但是只有她自己看得见。虽然这颗种子有足够的力量和生命力，但它还需要时间。
旧势力的崩溃，新贵的崛起。维护旧统治的势力与新兴势力为了争夺资源与权力而不断的展开斗争。制度崩坏，权力的重组，这些她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现在像一幅幅逼真的画卷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敢想象未来的斗争场面，因为她左右为难。当旧势力与新势力为了争夺权力而水火不容时，内战将会爆发。新势力的代表就是自己苦心经营的领地和爱戴她的民众，旧势力的代表是她日思夜想的王子。究竟是把这个萌芽消灭掉，还是继续保护它的发展，在这个抉择中，她根本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费蕾娜无奈之下，一直没有做出任何改变。她继续任由这个萌芽的发展，但是她也在跟凯尔萨斯的书信中开始旁敲侧击的提这件事。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凯尔萨斯支持她这么做，更支持她的想法。凯尔萨斯早就洞察到了这一切，他在给费蕾娜的书信里安慰她说，这就像祖先们从蛮荒走向文明一样，这是不可逆的潮流，这也是凯尔萨斯为什么那么早就支持那些与传统背道而驰的共和派份子的原因。在凯尔萨斯的鼓励下，费蕾娜决定保护这个萌芽，不仅如此，她还要用她的一切力量来让它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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