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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很复杂，复杂的让苏念愣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想让她脱险，又想让她救他，可是却又害怕她受伤，本能的希望她远离一些。
心里突然堵得慌，这傻小子怎么总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苏念看着里面几个女人勾搭着黎寻的肩膀，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沾上女人的口红印，就连洁白的衬衫上也留着唇印，酒不停的倒在他的嘴里，顺着优雅的喉结流下，沾湿了胸前的衣服，那样子看着更加惑人。
“看什么看！”一个女人凑上前来，轻哼一声，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苏念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向回走去。
“苏念！怎么办！”陶乐都快要急哭了，“黎寻肯定会被他们欺负的，他才那么年轻，他那么可爱，他……”
“行了。”苏念眉头紧皱，坐下来灌了一口酒，有些烦躁，“他自己选的，你能左右吗？”
胸口闷闷的，苏念晃了晃杯子，沉沉的吐了口气，“我当医生这几年， 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像这样无家可归自甘堕落的孩子，我见得多了。”她眯起双眼，看着台上正在调音的吉他手，语气中也充满了无奈，“一个一个的劝，我不得累死了。”
那边包间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黎寻扶着墙缓缓挪了出来，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整个人软软的坐倒在地上。
陶乐埋怨着看了苏念一眼，走上前去扶起黎寻，将他连拖带拽的按在卡座里，“服务员，来杯热水。”
黎寻喝的烂醉，靠在卡座的椅子上，恍恍惚惚。
“黎寻，坐起来，喝口热水。”陶乐扶着黎寻坐起来，将温热的水倒进黎寻嘴里。
黎寻突然剧烈的咳嗽两声，水从鼻腔里灌了进去，他猛地坐起，弯下腰来剧烈咳嗽，伴随着干呕。
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掉在陶乐的脚边，她弯腰捡起，发现是黎寻的手机，计上心来，打开黎寻的手机，悄悄给自己拨了一通电话，匆匆按掉，将手机又放回黎寻的口袋。
“黎寻。”苏念冷淡的坐在旁边，抿了口酒杯里的酒，浅色的瞳孔映出舞台前晃动的人影，淡淡的说着，“话只说一次，命是你自己的，前程也是，你不努力，就只能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腐烂。”
狂躁的音乐充斥着耳朵和大脑，黎寻侧头看着苏念好看的侧脸轮廓，灯影下忽明忽暗，他好像看见她在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听不见，恍恍惚惚的烟雾，带着一丝魔幻的感觉，她和平日里那个严谨又有些毒舌的医生形象，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微妙差异，说不出的感觉。
黎寻嘴角微翘，昏沉沉的撑身坐起。
“你醒了？”陶乐急急忙忙的凑上前来，拿过一张纸，去擦黎寻脸上的口红印，心中焦躁。
黎寻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陶乐的手指，轻柔的将她手中的纸巾拿过，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伸手扶住了身后的沙发靠背，眼前一晃又栽回沙发上，他突然蜷缩起身体，手紧紧攥住，狠狠抵在胃上，眉心紧拧。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他拽起，按在沙发上。
黎寻冷汗直冒，伸手抓住苏念的袖子，全身都在颤抖，陶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苏念已经扶起苏念，带着他转身向外走去，陶乐紧追其后。
猛地冲出喧闹的酒吧，耳边突如其来的寂静，让苏念深深吸了口气，旁边的人粗重的呼吸声，冷汗涔涔沾湿了衣领，捂着胃踉踉跄跄的，“疼，走不动了。”黎寻双腿打软，几欲摔倒，夏天晚上的风吹在被汗湿透的衣服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苏念不管不顾，拽着陶乐一起，连拖带拽的将黎寻拖进医院，扔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紧绷着脸，汗水沾湿了头发，她的脸色通红，刚才那点酒劲儿也清醒了不少。
她一屁股坐在黎寻身边，转头指了指陶乐，“去急诊找个医生过来。”她转头看看缩在长椅上的黎寻，烦躁的将额前的头发都撩到脑后，“自找苦吃。”
黎寻缩在椅子上，侧头看向苏念，见她翻了他一眼，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却又痛苦的蜷起身体。
旁边苏念掏出手机给任旭报告了位置，挂断电话，转身站在黎寻的面前，双臂环胸，静静的看着黎寻。
“姐姐，从这个角度看你依然是这么好看。”黎寻疼的气喘间，还不忘和苏念开着玩笑。
苏念气竭，居高临下的绝对气势，最终还是让黎寻乖乖的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工作？”苏念沉声问道，脸色难看，“我觉得以你的力气和能力，恐怕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工作。”
黎寻疼的头脑发昏，偷偷瞄了苏念一眼，又垂下眼去，美好的睫毛在笔挺的鼻梁上划下轻柔的阴影，“因为这里挣钱多。”
喉咙一哽，苏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天上散碎的星光，就像是映在黎寻的眼里，他眉头微蹙，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无比心疼。
“我还欠姐姐四千块钱，还要生活，如果要是不在这工作的话。”他缩得更紧，缩成小小的一团，“我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姐姐的钱呢？”
苏念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浓浓的负罪感，她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理了理头发，转头看着窗外，嘟囔了一句，“其实，其实也不着急的……”
“苏念！医生来了！”那边传来陶乐咋咋呼呼的声音，苏念转头看看那边，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孙医生，今天你值班啊。”
孙医生是个中年谢顶的男人，带着一副圆圆的眼睛冲着苏念笑的喜庆，“苏医生，这是怎么了？”
“给他做个胃镜再查个血吧。”苏念指了指黎寻，叹了口气，“小家伙喝酒喝得胃疼的受不了了，估计是胃溃疡了，排除一下胃出血。”沉默着看了看黎寻，沉沉的吐了口气，“一会儿我去交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