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危险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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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楠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她整个人的思绪都恍惚了起来。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能在各种渠道中流传的和炎奉皇室有关的传言，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敢传递这种消息的人肯定不会随便捕风捉影。
他终究是要结亲了，他终究是没能与我结亲的……得到答案了之后，神情恍惚的顾楠甚至都忘了和皇室成员告别应尽的礼数，没等赵鸿兴先上车出发就转身离开了，等她回到四楼包间的时候，都没发现屋子里少了两个人。
赵鸿兴看着顾楠消失在澄楼之后，准备上车回宫。
唉，可怜的姑娘啊，注定和心上人无缘无分才是最残忍的啊。
“六公子殿下！请您等一下！”赵鸿兴上车的脚还没抬起来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六公子殿下？”
“皇室的六皇子？”
“哪呢哪呢？我还没见过活的六皇子呢！”
“……”这一声呼喊引起了周围的一阵骚动。
为了避免铺张浪费——主要还是花自己的钱没法太大手大脚——炎奉皇室的人在出门的时候很少讲究排场，毕竟讲究排场的时候要花得都是自家的钱，在非特殊的场合还花钱摆谱就没什么必要。
赵鸿兴今天出门，除了车夫和两个侍卫以外，就算上乐绫和鸿义还有他自己，加一起一共六个人。
这六个人在澄楼人来人往的门口本不是那么的显眼，但突然有人冲他们这么一喊，就被那些爱凑热闹的群众注意到了。
此时，传来喊声的防线，一胖一瘦两个人向赵鸿兴小跑了过来。
“谁在殿下面前这么大呼小叫的！”鸿义上前一步挡在赵鸿兴的身前，并对这两个人呵斥道。
“六公子殿下，十分抱歉。”来到近前，那个瘦子拉着胖子不住的鞠躬谢罪。
“何事？”赵鸿兴眼看周围的人开始围聚了过来，准备跟这两人长话短说。
“殿下，我是西南境人，家中世代研制某样秘密用品。”那个胖子躬身说道：“前不久，我的家中有了重大发现，但此事万万不能声张，所以我想尽办法也要将此事秘密告知皇家。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往殿下原谅。”
研制某样秘密用品？哎呦，该不会不是“奇X合欢散”之类的秘密用品吧？看这一胖一瘦的二人组合，赵鸿兴实在猜不到他们是研制啥的。
“很急？”赵鸿兴继续简略的问道。
“事关家国安危！”这个胖子说得很急切。
这……这么严重的吗？赵鸿兴心里合计了一下。即然这俩人跋山涉水的来到了京城，还耗费了不少财力和心思也要见到皇族成员，那可能是真的有事。
罢了，万一真是有什么大事再被自己耽误了。
赵鸿兴叫过来一个跟他出来的侍卫，轻声的告诉了这个侍卫一个茶楼的名字，然后对这个胖瘦二人组说道：“跟着他走，我会在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等你们。”
在被围观群众包围起来之前，赵鸿兴赶紧带着乐绫上了马车，离开了澄楼。
乘着马车，赵鸿兴来到了运河边上的一家茶楼里。这家茶楼并不是皇室的产业，但好在十分适合商讨事情。这家茶楼没有散台，只有包间，而且想要进包间里喝茶，那就必须消费指定的银子，而且消费得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好在，凡事没有花钱的不是。这家茶楼的消费虽然高，但环境和东西的质量确实都十分优秀。这家茶楼的茶都是十分高档和稀有的名茶，但茶这东西赵鸿兴是不会品的，他觉得这玩意不管闻着多香喝到嘴里都是一股苦味。不过这茶楼卖的点心一样十分优秀，茶楼里点心师傅做出来东西吃起来甚至比宫里的味道还好。
此刻，先来到茶楼里找了间屋子坐下的赵鸿兴，按规定点了不少吃得和茶水。这家店里的掌柜虽然认识赵鸿兴，但在进包间的价钱上丝毫没给折扣，只是打包了些畅销的点心送到了他的马车上，算赠送了。
这两个家伙最好跟我说些比较有用的东西。赵鸿兴让鸿义掏银子付钱的时候，心里默默的说道。
正好这家茶楼也靠着运河，如果赵鸿兴觉得这个胖瘦组合说的事情，并不值这一顿茶水钱，那他将亲手给这俩人扔进河里。
乐绫坐在屋里，开心的吃着桌子上糕点，时不时还嘬上两口茶水。这些东西反正也不用她花钱，不吃白不吃。
半晌，胖瘦组合的人被带到了。
一进屋，还未坐下，那个胖子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殿下，请您一定要将今天的事，转告给皇帝陛下。”胖子有些祈求似的说道。
“齐公子，你先坐下，事情还没跟六公子殿下说清楚呢，先说这个干吗？”一边那个瘦子拉住了胖子，让他赶紧坐下，然后看着赵鸿兴，赔笑着说道：“六公子殿下，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
说着，这个瘦子先指了指那个叫齐公子的胖子，“这位是西南境的技理世家的大公子，齐桓。”
说完，他又指了指自己，“在下是齐公子的一位好友，名叫梁宇。”
“技理世家？”赵鸿兴对这个名词有些生疏，“技理”在炎奉差不多就是代表着“科研”的意思，翰林院内就有专门的“技理堂”，用以研究各种新式的技术，属于为国家的未来做贡献的一个部门。
但“技理世家”赵鸿兴就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毕竟想要进行研究，除了需要知识以外，足够的经费也是必不可少的。技理堂可以拿着国库下拨的巨额预算做各种科学，哪怕三五十年没什么成功，炎奉也会一直拿钱“养着”这些人。但如果换成了一般人家可实行不通的，在未知时间内要一直投入巨额资金还不知何时会有回报，这家得是做什么买卖的有多少家底，才养得起这么亏空的一个项目啊。
见赵鸿兴好像不是很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那个叫梁宇的瘦子开始解释起来。
“齐公子所在的西南境齐家，表面上是做生意的商户，但实际上是接过皇室密诏，替国家秘密研究一些东西的世家。”梁宇这边说着，那边齐桓就一个劲的点头。
“而且，我们齐家一切用于研究的经费，都是由皇室秘密下拨的。”齐桓补充道。
哦，这就牛X了。赵鸿兴抬了下眉毛，好奇了起来，这是什么秘密的研究啊，还得这么隐秘找个一个世家并且偷偷摸摸的给钱研究？
把“含笑半步癫”之类的杂乱念头从脑子里踢出去，赵鸿兴问道：“那你们研究的究竟是什么啊？”
“雷火。”齐桓略显骄傲的回答道。
但赵鸿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雷火，就是火药，而且这个世界的火药技术和古代的黑火药技术差不多，都是硝石和草木灰啥的按比例混合出来的东西。至于威力吗，也就是能做个炮仗听个响，塞满了一大桶能拿去炸开山炸石头。
对热兵器不是很感兴趣的赵鸿兴没怎么研究过火药制作的问题，而且这东西放在他前世属于违禁品，所以他也没想着要改革“雷火”，造出更厉害的武器统治世界啥的。
我不是来种田的，我是来享受生活的！赵鸿兴在心中再次强调道。
言归正传，赵鸿兴是这么认为的，在钢材制造和车床工业没有发展起来，尚且无法制造耐用和精密度极高的“热兵器”之前，所谓的“雷火”这东西就是只能放个鞭炮听个响的渣渣，没有任何的军用价值。
“怎么，是雷火的研究上出什么问题了吗？”赵鸿兴随口问道。
“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殿下。”齐桓有些骄傲的说道：“我们研发出新式的雷火了！”
“嗯？”赵鸿兴疑惑了一下，心说难道自己是要在这个世界见证武器发展的转折点了？
接下来，齐桓为赵鸿兴简要的讲解了一下新式雷火的制成原理，以及优缺点，还有其大概的威力。
而齐桓的讲解，赵鸿兴也开始惊讶了起来。
这个新式的雷火，听上去十分像TNT，也就是黄色炸药。尤其是制作原料拥有毒性和爆炸巨大威力的这两点上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可以用明火直接引爆，赵鸿兴还在想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造出雷管的呢。
和普通的黑火药比起来，这个威力上十分近似TNT的新式雷火肯定要有用多了，但既然齐家是为了国家研制雷火的，在有可这么重大的进展之后，为啥不直接上报，反而拐弯抹角的来找一位皇子说这事呢？
赵鸿兴直接说出来了自己的疑惑，没想到齐桓直接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而梁宇也是一脸的苦笑。
然后，梁宇向赵鸿兴交代了原因。
齐家住在西南境的一个比较荒凉的小镇里，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定居并不是因为差钱，而是为了方便研究雷火和保密。
和黑火药一样的雷火是比较不稳定的炸药，基本上温度高一点就能点炸。在这个邻里之间能相隔甚远的地方，齐家人可以放心的进行研究，不用怕一不小心给自己弄炸了的同时再把别人也牵连到。
经过齐家人近百年来不屑努力，在加上出了齐桓这么个从小就对“爆炸”感兴趣的人废寝忘食的研究，还真的研制出来了“TNT”版的雷火。成功的那天，齐家上下都沸腾了，仅凭这一项研究，他们完全可以离开西北境这片荒凉地，甚至住进京城里。
梁宇是当地地方上官宦的儿子，和齐桓交好。齐桓便在那一天高兴告诉梁宇，他们家办了一件大事，可以回京城交差了。
梁宇虽然不清楚齐家究竟是干嘛的，但依旧为好朋友能高迁而高兴，俩人当天还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喝了顿酒。
但梁宇没想到的是，转过天来，齐桓就带着十分差的脸色的又来找他。
这次，齐桓不但跟梁宇说明了他们家到底是干嘛的，而且还说出了刚刚发生的十分蹊跷的一件事。
齐家家主，齐桓的老爹齐老爷子告诉他，新式雷火的配方不打算上交国家了，而是要买给一个找上门来的“商人”。对方开出的价格，足以让他们祖祖辈辈吃上四五代了。
齐老爷子的非常规操作，让齐桓起了疑心，再三追问这家伙是谁，干什么的，人现在在哪。然而齐老爷子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问题不但一概不答，还一个劲的逼问齐桓新式雷火的方子是什么。
为了脱身，齐桓瞎编了一个方子交给了齐老爷子，然后赶紧就跑过来家里是做官的找梁宇商量。
梁宇一想，这事确实不妙啊。按照齐桓的说法，齐家秘密在此地研究多年，这期间从未有人上门找过他们。而在新式雷火成功的当天，就有人出来要高价收买方子。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他是怎么知道齐家的新式雷火研究成功的，就单凭对他暗中收买雷火方子的用途还是未知的这一点上，梁宇就觉得不能让那个家伙得逞。
当机立断，梁宇也没惊动他的家里人，而是动用起了自己的关系往京城搭线，并且当天就和齐桓启程出发，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从他们到京城，再到今天能面见赵鸿兴，已经快过去小半个月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像胖瘦二组讲得这样的话，赵鸿兴觉得那他就必须要重视一下了。按照他前世看过的各种国际新闻的经验来判断，什么人最喜欢用炸药搞事情？
答曰：恐怖分子。
这帮家伙喜欢暗戳戳的把炸药往目标附近一埋，然后偷偷摸摸的找时机一引爆，“轰！”的巨响之后，什么目标都不费吹会之力的就粉身碎骨了。
按照这个思路，这件事确实是事关国家安危，而且赵鸿兴现在就能想到起码有两个地方，很大概率的可以成为“恐怖分子”目标。
一个，是北境的山谷城墙。
一个，是几个月之后的皇子大婚现场。
想到这，赵鸿兴脑门冒出来了点冷汗，他有些庆幸，自己今天从这二人口中得知了这些事。
北境城墙离他还远，炸不炸的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但赵鸿鸣的婚礼现场就不一样了，整个炎奉皇室都是要参加的，这要真是被人暗中埋了TNT，运不好的话说不定炎奉皇室再连着他就被一锅端了。
“走。”赵鸿兴也没废话，站起来就走。
乐绫见赵鸿兴这就要走，有些舍不得的看了看还没吃完的糕点。看到乐绫不舍的眼神，鸿义很“贴心”的告诉外面茶楼的仆役，把桌上的糕点再打个包。
“去哪？”见赵鸿兴突然站了起来说要走，齐桓还傻呼呼的问了一句，梁宇无语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能去哪？”赵鸿兴顺手把齐桓一把拉了起来。
“我要赶紧带你们去面见炎奉的皇帝陛下！”
